赵光和李稷的感情有多深,大家一直有目共睹。
在狼背山被不可抗力分开之前,有李稷的地方就一定有赵光。
可是真正的李稷消失的时候,赵光远在千里之外,甚至没能和李稷见最后一面。
嬴抱月沉默片刻,“他们是血亲,能够互相理解的。”
虽然“李稷”现在的内核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只要那具肉体还在,他和赵光就还是血亲。
“赵光知道李稷和他有血缘关系了吗?”姬嘉树问道。
在得知李稷真正的身世之前,赵光虽然管李稷叫“二哥”,却只是把李稷当作义兄看待。
姬嘉树之前也没想到,李稷居然真的是赵光的二哥。
嬴抱月怔了怔,“他应该还不知道。”
自从狼背山一别后,李稷应该从未再见过赵光,这种重要的事也不可能通过密信传达。
嬴抱月的心一点点痛起来。
对于赵光而言,他永远失去了从真正的李稷口中得知他们是亲兄弟这个真相的机会。
姬嘉树看了一眼门外,意有所指,“你去永夜长城那边的时候,祂去吗?”
嬴抱月再次一愣,“我不知道。”
“你刚刚也听见了,祂的去留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嬴抱月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祂刚刚到底在气些什么。”
她刚刚的确也生气了,但嬴抱月自认为自己生气的理由很合理,倒是那位神灵大人十分的不可理喻。
姬嘉树默默地看着嬴抱月,既好气又好笑。
作为李稷的前“情敌”,按理说他现在要么应该独自情伤,要么该想着趁虚而入。
可偏偏通过刚刚嬴抱月和青龙神之间,让他看清楚了一件事。
一件恐怕青龙神和嬴抱月都没有意识到的事。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嘉树,为什么这么看我?”嬴抱月微微蹙眉,总觉得姬嘉树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龙神大人刚刚为什么生气,你看不出来吗?”
姬嘉树苦笑着问道。
“因为我反对祂参加位阶大典?”
“不,”姬嘉树摇头,平静道,“祂不过是吃醋了而已。”
说完他就抬头看向屋顶,担心会不会有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到他的脑袋上。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
看来青龙神倒也没有时刻都监视着嬴抱月身边的情况,那人的确是被气跑了。
他低下头,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嬴抱月一脸震惊。
能让前秦王露出这样的表情,大概他也挺厉害的吧?
姬嘉树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阿房宫那边不能没人主持大局。抱月,按约定我身为国师得先回阿房宫去了,三天后你记得和龙神大人一起回来。”
姬嘉树说完这句话就准备溜之大吉,结果袖子被嬴抱月一把拽住。
“等等,嘉树,”嬴抱月脑子有些转不回来,“你说谁在吃醋?吃谁的醋?吃什么醋?”
姬嘉树被这三连问弄得哭笑不得。
“谁吃谁的醋?”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声,慕容飞澜推门而入。
“飞澜,”宋斋看向他,“你和我大哥谈完了?”
慕容飞澜点点头。
嬴抱月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两天没看见慕容飞澜,原来是入宫和中唐王会谈去了。
“中唐王已经同意用中唐的粮食换后辽的马,”慕容飞澜望向宋斋,“谢谢你在其中的斡旋。”
“这本来就是对两国都有益的事,”宋斋微笑道,“之前不过是两国距离遥远,运送不易罢了。”
“要想真的实现这桩买卖,还得另一位陛下同意,”宋斋望向嬴抱月,“中唐和后辽要进行互市,需要借用前秦的驰道。”
嬴抱月一怔,立即点头,“没有问题。”
她一下子就听出这桩交易的隐藏含义,马和粮食都是战争必备的物品,轻易不得和他国进行贸易。
后辽和中唐达成这桩交易,正式代表两国都进入了战争状态,并结为盟友。
这的确是一桩需要国君亲自来谈的大事。
慕容飞澜来一趟南方果然不是白来的。
前秦答应中唐后辽两国的军队取道前秦,也代表三国正式结为同盟。
嬴抱月和慕容飞澜、宋斋对视一眼,三人心领神会。
“正式的国书等我回到后辽后派使者送来,”慕容飞澜道,“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后辽国师,不好现在就给你们。”
嬴抱月点头,神情复杂地看向慕容飞澜,“你要回去了?”
慕容飞澜点点头。他端详着嬴抱月比之气要红润许多的脸庞,“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你看上去身子好了不少。”
只是她心中的裂痕,他没有办法帮她弥补。
这世间能彻底弥补的只有一人。
“我刚刚听春华君说有人吃醋,”慕容飞澜笑笑,“怎么回事?”
姬嘉树将嬴抱月刚刚和青龙神争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慕容飞澜说了一遍。
“这可真是……”
这下若有所思望着嬴抱月的男人变成了两个。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嬴抱月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睡太久了,脑子真的变得不灵光了。
“你不明白也正常,”慕容飞澜摇头,“毕竟你无法感同身受。”
“青龙神那么生气,是因为祂觉得你更看重淳于夜的性命,”慕容飞澜苦笑,“在吃你和淳于夜的醋。”
那句‘你就那么害怕我杀了他’里面的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嬴抱月呆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可以装傻说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可是她还没有迟钝到无法理解慕容飞澜和姬嘉树的意思。
“抱月,”慕容飞澜瞥拍拍嬴抱月的肩膀,“有些事其实我不该开口也不该插手。但既然要走了,就和你说最后一句。”
“祂的确不是以前的李稷,可祂也不像是一个兽神。”
慕容飞澜的神情十分认真,“可祂又必须要当一个神灵。”
姬嘉树在一边听完心里咯噔一声,豁然开朗。
慕容飞澜等于将他察觉到却表达不出的事清楚地说了出来。
慕容飞澜说完只是静静地望着嬴抱月,他不再多说,有些事情只能嬴抱月自己想明白。
嬴抱月低头,双手微微颤抖。
“谢谢你。”
最终她抬头看向慕容飞澜,眼神极其复杂,“谢谢你,飞澜,我……”
慕容飞澜为她做了那么多,可她却无以为报。
慕容飞澜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不需要对我心怀愧疚,对其他人也是。”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就像你也希望我幸福一样,对吗?”
“如果我和后辽遇到难处,你也一定会来救我的,对吗?”
“对,”嬴抱月仰着头望着他笑了。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