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高阶大典算是一场赛跑?”
坐在摇晃的牛车上,听完嬴抱月讲完高阶大典上会有的关卡,李稷蹙眉问道。
“可以这么说,”嬴抱月点头,“如果这些关卡的内容山鬼大人没有修改的话。”
这时耳边有风吹动了她的碎发,像是在回答她的话一般。
看来至少没有大改。
嬴抱月微微敛起双眸。
虽然嬴帝那个男人的确存在各种问题,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天才。
像八人神这样的修行天才虽然罕见,但嬴帝是更罕见的天才。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设计的阵法能让她一个错都挑不出,那就是嬴帝。
此人就是这么特别。
山海大陆上出现过八个神子,但只出过一个太祖皇帝。
从初阶大典到中阶大典,每一轮嬴抱月实际体验过后都能意识到他的独具匠心。
不得不说,每一轮每一关都恰到好处。
高阶大典这五关现在她虽然还看不透,但其中恐怕也蕴含着嬴帝的别样用意,不是单单登山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洞察世事和人性,终其一生都在追求世人前所未闻的东西。
嬴抱月还记得当时在大殿里嬴帝构思高阶大典时所说的话。
他说他创造高阶大典,是为了完成一个之前修行界从未有人完成的伟业。
那就是培养出“最靠近天阶的人。”
在此之前,天阶修行者都被誉为是天选之人。虽然后天努力也很重要,但修行界普遍认为一个修行者能否成为天阶,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确定了。
但嬴帝不这么认为,他想选出一个“人选的天阶。”
他认为,天阶修行者不该由天来决定,而是应该由人来决定。
可如何由人决定?
嬴抱月注视着牛车底上她用石头画出的简陋的路线图。
只是这么一轮轮登山过关,就能选出天阶来?
这大部分的关卡恐怕只能试出修行者在严酷环境下的生存能力,可这并不能完全达到天阶修行者的标准。
嬴帝到底想干什么?
在这全大陆等级最高的大典里,他想要看到什么?他在追求什么?有人能达到他想要的标准么?
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她还不是看不透他。
“你怎么了?”李稷问道。
“没什么,”嬴抱月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是吗?”李稷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别回耳后,没有追问,“所以说,我们就算晚到一点就无妨,只要在最终时限前到达终点就可以了?”
嬴抱月点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高阶大典会挑在今天举行是有原因的,”嬴抱月指向地图上她所绘的一线天的位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参加者们必须在第一天之内通过这第一关。”
高阶大典总共五关,举办五天,一天过一关也是寻常,只是必须通过是怎么回事?
“你听说过在沙漠里的沙丘是会移动的么?”
李稷点头,不明白嬴抱月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西岭雪山山脉内的雪山,也是可以移动的。”
嬴抱月苦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明天就是雪山移动的日子。”
李稷黑眸愕然睁大。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
嬴帝当初在设计高阶大典的时候,就规定了举办的日子。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狠人,挑中的正是西岭雪山中一年一次才有的雪山移动的日子。
“如果没有在一天之内通过第一关,这个名唤一线天的峡谷就会闭拢。”
这也意味着,通过第一关之后,登山之路就不能回头。
迟到者,也将再也没有机会。
李稷对这一关中隐藏的心思惊讶不已,精神也顿时绷紧。
所以这个时限,就是真正的最终时限。
“我明白了,”李稷看向前方隐隐出现的小镇的轮廓,“别怕,我们会赶上的。”
“嗯,”嬴抱月点了点头,“我相信。”
此时已经快到午时,两人的前方,终于出现了那座位于河边的小镇。
嬴抱月闭起双目,感受着远方而来的水汽。
等下帮李稷拔针之后,她也将重新恢复真元。
李稷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高速移动上,那么她就要准备迎敌。
这不是李稷一个人的战斗,而是他们两人的战斗。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就选那座山吧,不进镇了,”李稷指向小镇一侧的一座光秃秃的荒山,“那里也靠近河。”
“到时候我真元爆发后,可以直接从那座山上跳下来。”
嬴抱月微微睁大眼睛,“那可真是厉害,我这辈子还没体会过飞的感觉呢。”
虽然上辈子她试过。
位阶之战中,神子们都是站在相邻的山峰上对战的。
虽然天阶修行者做不到腾云驾雾,但真元爆发能一夜之间横穿大陆,就意味着可以在提气的情况下单凭肉身跨越大山大河。
“只可惜高阶大典需要按照这个路线走,”李稷低头看着牛车上的地图,“不然我也许能抱着你一口气穿过几个关卡。”
“这些关卡可没那么简单,”嬴抱月笑了笑道,虽然不是所有关卡她都听嬴帝提起过,但一线天和月沼湖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根据嬴帝的说法,单就月沼湖这一关,能通过者“十死一生”。
只是第三关就已经这么可怕,这第四关百步云梯,不知会发生什么。
这时嘎吱一声,牛车停了下来。
“走吧。”
李稷和嬴抱月两人向车夫道谢后下车,背靠河西镇,在草丛的掩藏下向那座荒山走去。
四周寥无人烟。
“现在我可以把这发髻解下来了吧,”嬴抱月摸了摸了脑海的圆髻,之前为了伪装成已婚的妇人,她从重泉镇出发时给自己盘了个髻,只是她手艺不行,盘的乱七八糟。
李稷点头,嬴抱月伸手拔下发簪,乌发如流水般泄下。
李稷的目光怔了怔,迅速扭过了头。
“李稷?”
“没什么,”李稷别开视线,“说起来,之前一直给你梳头的那个女官呢?”
嬴抱月愣了愣,“你是说姚姨?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姚女官和楼小楼从他们离开穆家后就不在她身边,但没想到李稷居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毕竟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多,楼小楼是个高阶修行者被人注意到也正常,但姚女官离开的时候,除了姬安歌外几乎没人注意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李稷微微蹙起眉头。
之前嬴抱月身边的人出现时,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关注那名女官,但他很确定他以前没有见过此人。
他自己也很奇怪,嬴抱月身边那么多人,他为什么会一眼注意到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官?
“她去哪了?”
嬴抱月道。
“她现在在前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