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坐上车离开时候,无意间回了头。
别墅客厅的窗户前,似乎立了个人影,很高大的身形,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看着外面的方向。
车玻璃上贴了膜,天色也早,她坐在车里看外面,什么都是雾蒙蒙的,也就说不清楚那个高大的身影到底是不是傅诚深。
又或者,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司机问了她目的地,她想了想,回答说,去制衣厂。
傅诚深昨晚守了洛希一夜,自然,没能睡好觉。
现在把人送走了,他便上楼去补觉。
洛希睡过的房间,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他躺在她睡过的床上,手搭在枕头上,指尖碰到她掉落下来的发丝。
他捡起来,对着光看了一会儿,无意识地把发丝缠绕在食指尖上,一圈又一圈,缠得有些紧,勒得指尖泛白,心口也跟着丝丝疼起来。
后来,他看着泛白的指尖冷嗤了声,伸手拽断发丝,把碎发随手扔到地上,翻身,闭眼,睡觉,一气呵成。
只是梦里依然不是很太平。
他梦见洛希穿着她设计的“初心”站在t台上走秀,纯白色的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腰肢纤细,胸部丰满,仿佛是一个发光体,勾得男人们眼神都舍不得离开他。
她顺着t台走过来,走路的姿势性感妖娆,每走一步,臀部轻轻扭动,礼服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像一只刻意撩拨人心的妖精。
傅诚深眉头轻皱,恨不得立刻把她从台上拉下来。
他不满地瞪她,却因为她站在台上,不得不抬头仰望。
而她高高在上,像个女王,偏偏眼神撩拨,一颦一笑都做足了引诱。
“你在干什么?”他问她,声音里带着薄怒。
她不觉得害怕,反而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妖娆勾魂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却只有一片冷漠。
她说:“你忘了吗?傅先生,你还欠我一个婚礼呢。”
他这才想起来,“初心”这套礼服,原本就是一件婚纱。
她此刻无疑是绝美的,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看着他的眼神里一片无辜,又有点幽怨难平。
他认识她这么久了,一眼就看出来,她脸上的天真和无邪都是装出来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了自己的心跳加速,目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可现场,为她意乱情迷的男人不止他一个。他太了解那些臭男人了,最抵抗不了的,就是她这种娇柔无辜,又懵懂间露出几分性感的女人。
他不喜欢。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乐于和其他人分享的人。
他几乎是立刻朝洛希伸出手:“你下来,我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洛希双眸弯了弯,似乎笑得很开心。
她真的如他所愿,跳下了t台,乳燕投林一般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把她的抱得紧紧的,心里有些微妙的感情泛起,还来不及细细琢磨,已经听见她在他耳边轻笑。
她唇瓣擦着他的耳垂,一下一下轻啄,吐着热气告诉他:“怎么办傅先生?我已经不想嫁给你了。”
他脸色迅速冷下来,问她:“不想嫁给我,那你穿这一身,想嫁给谁?”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了下,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揽上她的腰,想要加深这个吻。
她却笑盈盈地伸手推开她,一边朝他不断回眸笑,一边朝外面跑。
他紧跟着她跑出去,大门推开,外面雾蒙蒙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他急得大喊她的名字:“洛希,洛希你回来!”
迷雾里响起她欢快的笑声,跟着,她从雾里走出来,身旁跟着蒋诺昀,两人十指相扣,姿势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傅先生,我要结婚了,祝福我吧。”她对着他笑,笑得越发好看。
“不。”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却毫不在意,偏转身子,抬起胳膊搂住蒋诺昀的脖子,和他缠绵接起吻。
他们吻得很专注,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他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升腾起的红晕,听见她呼吸越来越乱。
他的呼吸也乱了。
他冲过去,拉着她的手,动作几近蛮横地把她从蒋诺昀身边拉走。
很意外,她没有任何反抗,他拉着她跑进迷雾里的时候,她也就顺从地跟着他跑,很快就把蒋诺昀甩得远远的,再也看不见。
四周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都被隔离在外了。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有点气,还有点疯。想要狠狠地惩罚她,更想要……
她唇瓣饱满,色泽艳丽,细看之下还有些微肿。他知道原因,心里越发堵着一口气,忍不住抬手,拇指覆上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不知轻重地擦拭她的唇。
她被他弄疼了,娇滴滴怯生生地去拽他的衣襟,声音软绵绵的:“傅先生,疼~~”
他沉着嗓音训她:“疼就对了。”
到底收敛了指腹的力气。
她却不肯老实,两只手顺势搭在他脖颈上,媚眼如丝地撩拨他。
“傅先生,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他语气淡淡,一只手去握她的手,想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
她笑得更加娇媚:“你吃醋了,我看得出来。”
“没有。”
“你吃醋了。傅先生,你喜欢我,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他觉得她这话实在可笑至极,冷嗤着反驳:“不喜欢。”
“你喜欢。”
“说了不喜欢。”
“喜欢的,傅先生,你喜欢我的。”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拉着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狠狠亲了下去。
“嗯,离不开。”
嗓音沙哑到,自己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
傅诚深醒来的时候,床单上都是他出的冷汗。他坐起来,回忆起梦里的场景,一时有些发呆。
李显又打电话过来,向他汇报一些细节。
“陈小姐已经上了飞机,大概今晚就能抵达江城。傅总,之后要把陈小姐安顿在哪里?还是她之前住过的公寓吗?”
听见陈芸的名字,傅诚深下意识想到洛希。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地开口:“别让她回国,随便找个地方,让她离开徐开福的控制就行。”
他顿了下,慢慢理清思绪,又吩咐道:“问一下,徐开福为什么盯着她不放?最好她自己愿意说,她要是不肯说也不要紧,她帮我的情分,这次就还清了。”
“明白了,傅总放心。”
挂断电话,傅诚深去倒了杯水喝,之后去冲了个澡,便去上班了。
并不知道在司机把洛希送到制衣厂以后,洛希立刻就给负责追捕陈芸的安警官发了消息。
“傅诚深让李显去接陈芸了。安警官,你可以查到李显的行踪吗?查到李显,就能查到陈芸。”
对方很快给她回复了消息:“没问题。保护好你自己,剩下的,交给我。”
洛希想了想,提醒了句:“抓捕陈芸的时候,傅诚深可能会出手干涉。”
安警官说:“放心,谁也不能凌驾法律之上。陈芸是你姑姑被谋杀的重要嫌疑犯,傅诚深帮助她逃走,已经触犯了法律,如果他依然我行我素,那就可能触犯妨碍公务罪和包庇罪,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洛希没再说什么,发了个“平安”的表情包过去,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次不要再让陈芸跑了。
蒋诺昀昨晚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因为手机没电的关系,早早关机了,没接到电话。
好在蒋医生向来脾气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她的气,反而反复叮嘱她,要好好休息,不要过分劳累。
洛希嘴上答应着,却不敢真的撩开手不管,自己去养病。
制衣厂好不容易恢复生产,她有一大堆事情要忙。跟苏禾的赌约也只剩下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不急不行。
接下来的一个月,洛希都快忙成陀螺了,饭都顾不上吃,觉也没好好睡过,恨不得有分身术,一下子变出来五六个洛希出来,城东南西北四处跑。
蒋依依找她约了几次饭,她没时间,一律给拒了。谁知,转头蒋依依就在蒋诺昀面前告了她状,说她不好好吃饭。
从那天开始,蒋诺昀中午就会提着保温饭盒,跑到制衣厂来堵她,非要看着她把保温饭盒里的饭菜都吃干净了,才肯走。
洛希向他保证了好几次,信誓旦旦说自己会按时吃饭,无奈,她前科太多,他已经不肯轻信她了,非要亲自过来监督她吃饭。
次数多了,就被张经理看出来点什么。每天中午早早地站在厂门口,翘首期盼,非要看到蒋诺昀的车驶进厂子,才心满意足地背着手回办公室,吃他自己那份饭。
又好几次和洗饭盒的时候,和洛希“巧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故意问她:“吃过了?”
开始几天,洛希没意识到问题,傻乎乎地和他点头打招呼:“嗯,吃过了。”
他往饭盒上看了看,笑:“你这饭盒,还挺英气的。”
洛希觉得他这形容怪怪的,但没往心里去。
可接连几天下来,她被张经理那笑眯眯的眼神看得心里起毛,忍不住问:“张叔,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张经理拘谨地搓了搓手,乐呵呵问:“小伙子,长得挺帅。是江城本地人吗?”
洛希愣了下,反应过来:“张叔是问蒋医生吗?他是江城人。”
张经理万分满意地点头:“是个医生,不错,挺好,医生这职业好,细心,体贴,工作也稳定。”
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忧:“他是哪个科室的?”
“脑外科,怎么了?”
张经理吸了口凉气,过来人一样地提点她:“我听说,外科的医生都累,一台手术十几个小时是常事,这以后,厂里家里,都要靠你了。”
洛希哭笑不得。
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说闹归说闹,托蒋诺昀的福,她这一个多月忙归忙,三餐倒是一直正常,胃病也没再犯过,甚至还被蒋家的营养餐喂得足足胖了五斤。
看到体重秤数字的时候,洛希着实发了好一会儿愁,偷偷给蒋依依发了消息,拜托她给蒋家的厨子打声招呼,饭菜可以清汤寡水点。
不过很快,她胖出来的这点肉就要消失了。
蒋依依消息灵通,没过几天就告诉洛希,陆薇楠来了江城。
洛希心里一咯噔,知道陆董这是来提前检查赌约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