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呼吸一窒,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傅诚深。
他说,让她求他……
怎么求?用什么求?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相反,她从小就在小小的制衣厂里,摸爬滚打着长大,低声下气求人办事的事情,也亲眼目睹了许多次。
制衣厂的工人会送来各种乡下土特产,只为了求姑姑给他换一个相对轻松的车间,或者只求不要辞退他。
姑姑也曾提着大包小包的高档礼品,到客户家里去拜访,求对方能高抬贵手,延迟几天交货时间。
又或者,是在酒桌上红的白的一起喝,陪着笑脸把客户哄开心了,这才能得到一笔小小的订单。
所谓的“求”,不过是拿出等价的东西,双手捧到对方面前,还要看对方肯不肯赏这个脸。
她一个普通人,又有什么东西能让傅氏集团总裁看得入眼?
她又能拿什么作为代价,来求他呢?
洛希强忍住胸口处的刺痛,缓缓朝傅诚深走过去。
他脸色依然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也看着她,目光清冷,却让一把刀,准确无误地插在她心口。
“傅先生。”
洛希深吸了口气,艰难开口。
房间里太安静,她听见她话里的沉重而急促喘气声,也听见了他沉稳的呼吸声。
果然,无论她怎么欺骗自己,她始终不可能和他平等地站在同一高度。
她只配仰视他。
这是命,是他和她,生下来就注定的命。
洛希缓了好一会儿,再次鼓起勇气。她伸手,双手环绕住他的脖颈,跟着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贴得紧紧的。
有些事情,开头总是要艰难一些,一旦跨出了第一步,后面就容易多了。
洛希踮起脚尖,唇瓣蹭着他的下巴贴上了他唇角,动作里带着刻意讨好的意思。
“求你。傅先生,求你,帮帮我。”
她声音轻且飘,卑微地像空气中的一粒尘埃。
傅诚深先是一怔,等唇角上的温热消失殆尽后,他回过神来,瞳孔里有不知名的光闪了闪,脸色比之刚才,已经差了不只一点。
“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是了是了,她求人的方式一贯如此。之前求麦森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求他的时候,也是这样。
在她眼里,他也不过是和麦森那头白皮猪一样的货色。
洛希心里一紧。
她就知道,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简单的一个吻,根本糊弄不了他。
她被他眼神里的傲慢和嘲讽刺激得心里一片冰凉,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太用力了,口腔里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男人冷嗤了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讽刺。
他抬脚,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大咧咧坐下,然后轻慢地看着她,语气又冷又讽刺:“让我看看,你还会怎么求我?“
房间里没有开灯,仅有的光源来自于洛希的手机屏幕,这会儿也自动熄灭了。好在还有月光,穿过阳台,照在他清冷的脸上,冷白色的光把他脸上的寒意照得清晰可见。
洛希陡然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其实,逃走更简单,就这么几步之遥,跨过卧室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就会自动终止。
她依然可以做骄傲的洛希,可以守着她的尊严活下去。
可是那样,她就查不到害姑姑的人了。
为了姑姑,她可以不要尊严,什么都不要,只为求一个公道。
她逆着光,面对着他站着,脸颊隐在阴影之中,他看不见她眼眶里流出来的泪。
滚烫的,转瞬即逝的泪。
洛希往前走了几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傅先生,我求你。只要你肯帮我,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他心情复杂,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她面目可憎至极。他睁大了眼睛努力去辨认她脸上的神色。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他的手,死死压在膝盖上,阴沉目光死死笼罩着她:“包括,睡你?”
洛希没出声。心里并不好受,想揣着一腔惊涛骇浪,随时可能将她吞噬。
男人冷笑了声,表情幽幽道:“这是你唯一的筹码。我现在对你感兴趣,你才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否则,我为什么要为了你,浪费我的人脉和资源?”
洛希死死咬住破裂的嘴唇,努力遏制住胸口汹涌而来的情绪。
他说的没错。想到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很公平,谁也不欠谁的。
就像她用婚姻作为代价,和他交换五十万一样,她想从他哪里得到什么之前,要先想清楚,她能给他什么?
她一无所有,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能拿出手的东西。
只是,心口堵得难受。
那些他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屈辱和不堪,在他们离婚以后,她几乎已经快要淡忘了。为什么又要让她想起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知道,是因为太过愤怒的原因。可她无计可施。
除了讨好他,她毫无办法。
洛希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扎进掌心里,身体上的疼痛缓解了心口的难受。她没有犹豫太久,在黑暗里点头,清晰无比地开口。
“我答应。傅先生,只要你帮我找出凶手,我……我愿意让你睡。”
傅诚深没有立刻说话。他看着她的目光里,冷气几乎能把空气冻成冰。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问她:“真的愿意?”
洛希本能地想逃走。她甚至脚尖都动了下。
可她忍住了。她僵硬地点头,语气平静:“真的愿意。”
“好。”
话音刚落,男人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把她拉进他面前,斜坐在他身上。
因为角度的变化,他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目光闪了闪,很快归于平静。
他的目光笼罩她,鼻腔里呼吸出来的热气尽数洒在她额头,很快她就出了薄薄一额头的细汗。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话音落下,男人的大手扣住了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则老实不客气地掀开衣摆,探了进去。
洛希想要挣脱,刚一动,对上男人的视线,心里一阵冰凉。
他在笑,笑意不达眼底,不过是讽刺她虚伪罢了。
她心里涌出一股气,靠着这股气撑着,站在原地不动,任由男人的指尖肆意敲打在她脊椎骨上,一路向上。
“嗤啦”。
裙子吊带被蛮横扯断的声音。
洛希眼里闪过一抹惊恐,死死咬着唇,身子僵硬,脊背挺得笔直,继续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男人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肩胛骨,眼神复杂,唇角勾着轻佻的笑。
他指甲修建得圆润,纵然手上微微用了力气,也不至于把她脊背划伤。只是那感觉清晰无比,不紧不慢地描绘着她肩胛骨的形状,从一边,到另一边,乐此不疲。指尖轻轻敲击的动作,宛如在谈一首流畅动听的曲子。
她胸前,也是一片难以忽略的凉。
洛希忍得难受。
这种感觉太屈辱,好像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尊严的玩具,他愿意捡起来玩一会儿,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荣幸。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战栗,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嘴角紧绷,极力想忽视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感觉。
就当是场梦,一场噩梦。明天睡醒以后,把什么都忘了。
她不停地在脑海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只是一场交易,一场公平交易。
她用她仅有的东西,唤她想要的东西,各取所需,公平得很。
然而,就算她再怎么劝自己,终究是没办法止住眼眶里越来越多的泪。
男人还在继续,指尖在她身上肆意丈量,像精明的商人在查验货物的价值。
洛希心里的屈辱感越来越强,实在忍不住了,死死咬住牙,闭上了眼睛。
泪水夺眶而出,几滴落在了他放在她胸口的手背上。
傅诚深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抽回手,身体后仰,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说话时,胸口微微起伏,气息里还有没来得及平息的乱。
语气却很冷。
“我没兴趣了。”
洛希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每一根手指头都擦得格外仔细。
擦完了,纸巾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好像他手上刚刚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洛希心里一慌,忙去拉他的手。只是这动作她做起来并不娴熟,讨好的意思蹩脚地显露出来。
他甩开她的手,起身开了卧室的顶灯。
她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眼底也是楚楚可怜的红。
好像受了他多大的欺负似的。
“滚。”
他淡淡吐口。身体斜靠在墙壁上,两条大长腿自然交叠,姿势优雅,语气冰冷且傲慢,再也不看她一眼。
洛希心里忐忑不安。她还没得到他的准话,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帮她。
他刚才说,对她没兴趣了。
他有兴趣,她才有资格跟他讲条件。现在他没兴趣了,那就意味着,交易结束,他不肯帮她了。
那可怎么行?
洛希有点慌。
她硬着头皮往他那边走,走近了,一只手搭在他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
她抬起一条腿,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同时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神色。
他表情丝毫没变,看不出任何情绪。
洛希把心一横,小腹也贴了上去。
“傅先生,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