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看到高顺脸上那奇怪的笑意,徐晃顿时奇怪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闻言,高顺回过了头来,却是微微摇头道:“公明,其实你也无需太过介怀,报恩并不急于一时。将来你回去将家中事情安排好后,总不会就此安于老家吧,今后自然可以寻得报效主公的时机!”
徐晃听到高顺这话,倒也觉得稍微好受了些,不由赞同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却醒悟到高顺刚才的称呼,当即奇道:“主公?”
“呵呵!”高顺爽朗地一笑,看了看徐晃,却是说道:“公明,你我二人心中谁没有此意?抛开王将军待我二人的恩情不说,仅是他的文韬武略,才德品行也是一个值得跟随的人。只不过,你顾及的是家中父母孝道,而我则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虽然将军目前是统军大将,但却不是带兵的实职,将来黄巾平定,所有兵士都会按军籍各回原先统属,朝廷必然也会对将军有格外的任命,所以将军帐下还不适合有家将!”
听到高顺这番话,徐晃顿时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叹服道:“高顺,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心细,我不如也!”
但高顺听到这话,却是连连摇头:“公明此话差矣,你我二人只是各有所长罢了,我不如你的地方也有很多!”
闻言,徐晃顿时豪爽地笑道:“高顺,你何必如此谦虚,你我二人莫非还要这般客套?”
这话一出,高顺立刻便急了。“不是谦虚,我说的句句属实,假如你我二人沙场对阵,我心里还真是没底!”
“诶!此话怎讲,你我情若兄弟,怎会对阵疆场?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走啦!王将军他们都走远了。”说着,徐晃便笑着拉过还欲说话的高顺,快步向着前方的王旭追去……
王旭与周智、韩猛说笑着刚走过外府庭院,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王将军,宗员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顺着话音看去,顿时见到一面目威严,身着一袭青色紧袖直裾衣的中年男子正快步从庭院里走来。
迅速打量一番后,王旭也是面带笑容地拱手上前道:“宗将军说笑了,听闻昨日你才值夜,应该是我打扰了阁下休息才是。”
“哪里的话!听闻将军归来,我这心里的大石好不容易落地,哪里还有心情睡觉啊!”说着,宗员已经走到王旭身前。拱手施礼后,便微微侧身,伸手示意道:“将军这边请,之前得到你的消息,我已经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各部,只不过没想到徐夫人她们竟然会这么快,相信其它人也会很快赶到议事厅的。”
闻言,王旭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是客气地伸手道:“嗯,那真是有劳了,宗将军请!”
两人客套地彼此问候了几句,便一路来到了议事厅。但王旭刚刚跪坐于正上方的帅位,宗员却是突然一愣,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见宗员站在自己身前犹豫不定,王旭不由奇道:“宗将军为何不落坐?”
“这个……”可宗员却是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倒是一旁的徐淑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欠身一礼,微微笑道:“宗将军理当坐于副帅之位,何故迟疑呢?我夫君已到,此刻我又身着女装,理当退于其后,或者退出此厅才是!”
这话一出,王旭也是明白过来。自己左右两边均有一张斜着摆设的桌案,明显要比下方左右对设的桌案要高上一个台阶。在平日里,左边应该是县丞,也就是县令的副手所坐的地方,右边则是负责记录的主簿。想来,自己没到的时候,宗员是坐在帅位的,而徐淑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就作为自己的代表坐在左边副手的位置上。可自己一来就有点麻烦了,按照规矩,宗员理当坐在副手,可徐淑就不知道该坐哪儿才合适。
不过徐淑的应对倒是颇为得体,宗员一听她这话,顿时就松了口气,但随即却也笑这摇头道:“夫人此刻怎么可以站到将军身后呢,那岂不是与侍卫并列?至于退出也不好,夫人之名天下已经尽知,乃是多有奇谋的善战之人,众将也是心服,理当共事才对。依在下看来,不如坐于主簿之位,既无伤大雅,也不损将军威仪!不知道王将军以为如何?”
闻言,王旭也是立刻点头道:“嗯!这样也好。”
终于把这个尴尬的问题解决掉,几人都是松了口气,宗员这才坦然的跪坐到副帅位上。随着三人落坐,周智也快步站到了王旭身后,而韩猛则是在王旭的示意下,静静地站到了徐淑身后。倒是高顺和徐晃竟然坐到了右边那列座位中比较靠前的位置。
见状,王旭顿时升起了好奇心,以两人军司马的职位也有座位?正待询问,早就察觉到他奇怪眼神的徐淑已经笑着解释起来:“梁期和邯郸大捷之后,宗将军已经向皇甫将军表陈功绩,现在已经提拔高顺和徐晃为校尉了!”
“噢!”应了一声,王旭心里也是极为开心。不过随着他的注意力终于转到这方面来,顿时便发现少了两人,当即脸色一变,急切地问道:“对了,二哥呢?还有张靖呢?怎么一直没看到?”
王旭此刻略带惊慌的样子让厅中众人都是笑了起来,还是其身后的周智忍不住抢着解释道:“老大,你放心吧,他们都平安回来了!王二哥应该还在城墙上执勤吧,张靖那小子这两天忙着沟通投降的黄巾士卒,也是忙得很呢!”
“噢!这就好!”闻言,王旭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悬着地心总算落地。
倒是一旁的宗员听到这里,却是突然插话道:“对了,王将军!说到张靖,我还正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嗯?什么事?”王旭疑惑地问道。
宗员笑了笑,也不迟疑,当即说道:“是这样的,张靖收编黄巾降卒有功,前段时间又策反了不少黄巾部队,我觉得应该为其升迁才好,一则是论功行赏,二则是可以安那些黄巾降将的心。不过因为你一直失踪,他又是你的亲卫兵,所以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不知你认为如何?”
“嗯!可以,有功当然要赏!”其实此刻的王旭心中非常高兴,但毕竟宗员在场,而张靖又算是他的心腹亲信,这时候还是要避嫌的。所反而是不露声色地询问道:“那不知宗将军以为该如何任命才好?”
“我看不如提拔为军司马,让其先统领三千黄巾降卒如何?”
“统领这么多?”宗员这话倒真的让王旭有些吃惊了。
闻言,宗员也是苦笑着道:“这也是没办法啊!自董卓领军后,我军损失很大,特别是上次惨败,军中将官阵亡不少,所以本就缺少将官。而这次收编的黄巾降卒和策反的黄巾足足有近五万人,将其中老弱幼小遣散安排到各地安居后,目前也有一万多精壮。如今大敌当前,这批战力弃之可惜,可留下的话,无人统帅也成了很大的问题。”
听到这种情况,王旭也是头疼地皱起了眉头,不是他不想让张靖带兵,而是目前刚到军中,到时候其它将领很有可能因此而产生猜忌。所以迟疑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宗将军,这样吧,我看这事不如待稍后众将到了再议!”
“嗯!也好!”见王旭这么说,宗员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了。
随着宗员微笑着沉默下来,王旭也暂时抛开了这件事,转而回头问道:“周智,你先给我说说前段时间的具体战况吧!我也好熟悉一下,避免一会儿出什么纰漏!”
“嗯!好。”见王旭让自己说话,周智立刻就兴奋起来。当即开口道:“老大,你不知道啊!我们几人先后躲过追杀,相继回到魏郡之后,却是久久得不到你的消息,大家都急得跳脚。一个多月前,大嫂就再也等不下去了。因为你很明显仍是在逃亡之中,不然无论是被杀或者被俘,黄巾一定会通告天下来提升士气的,所以大嫂就火了。你也知道,大嫂发怒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顿时就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让张梁那家伙抱头鼠窜!”
众人都被周智这番手舞足蹈地胡言乱语给逗乐了,就连宗员也是不例外,心里还忍不住暗叹: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
可王旭却是听得郁闷,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当即不由皱眉道:“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的是究竟怎么破敌的!”
“噢!你问这个啊!这个就很复杂了。怎么说呢?当时大嫂又气又急又伤心,所以冥思苦想后,终于决定要打败黄巾,至少要分散其注意力,给你争取逃脱的机会。所以,大嫂就想啊,想啊!终于想出……”
不过,周智话没说完,已经听得青筋直冒的王旭实在忍不住了,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满脸无奈地打断道:“拜托!你小子能不能说重点?是不是脑袋又不清醒,需要我用手给你治疗一下?”
“老大,我很健康,不需要治疗!”眼见王旭已经近乎到达忍耐的极限,周智顿时连连摆手,说话间还讪笑着微微退后了一步。也没有再闹下去,简洁明了地说了起来:“当时大嫂决定要破敌后,认为我们的士卒既然已经没了士气,那就要想办法逼迫他们,所以就用了一招破釜沉舟。先是在敌人认为我们不可能出击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派遣了马步兵一万从右边的平阳,成安等地绕行,避开了驻扎在梁期县城休整的黄巾主力,直接奔袭邯郸。然后暗地里又派遣五千人从左方的武始城这边绕道,也是往邯郸方向潜伏过去。”
“待张梁发现右路一万人马的时候,我军已经距离邯郸不远。张梁虽然一直都对我们这支败军不屑一顾,但还是立刻从梁期县分兵五千增援邯郸。不过这却刚好中计,大嫂的本意就是要围点打援。所以那支援军一头就钻进了伏击圈,被彻底击溃,我们的士气也是因此而迅速回升。”
“不过这对张梁的大军来说并不算特别大的损失,所以他很快又派出了一万的增援部队。这时候,这支部队就开始缠斗,不与对方决战,能打伏击就打伏击,不能就撤,甚至分成数支部队行动,只求拖住对方三天时间。而左路的五千人则乘此机会,悄悄潜伏到了邯郸以西的山林里,就地取材,悄悄制作简易的攻城器具。”
说到这里,周智稍微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才又接道:“不过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在两路兵马都成功实现预定计划后,我们剩余的三万大军便倾巢而出,直奔梁期。而张梁也同样率大军在梁期城二十里外扎营迎战。不过这都算不上惊险!”
说到这里,周智忍不住有些后怕地看了徐淑一眼,这才开口道:“惊险的是,大嫂的计谋竟然是让大军背对滏水扎营,而且当晚饱食一餐后,黎明之前,大军携带的粮草和渡河的船只全部‘不小心’起火了。不但退路被断,更是只剩下能让全军将士吃个八层饱的最后一批干粮!这时候,宗将军站出来说了一句梁期城里什么都有,让大家团结起来打败敌军抢夺粮食。结果大家就都疯了!”
听虽然周智说话总喜欢用上一些奇奇怪怪地形容词,但王旭这次却已经顾不得去计较这些,心里暗暗惊叹:好厉害的布局,好坚决的破釜沉舟啊!太狠,太险……
但听得精彩的他心里感叹一番后,却立刻就忍不住问道:“那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