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匪寇,我何惧哉?”
见王允使出激将之法,王旭也是眼睛一瞪,顺势激动起来。但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已是气势一弱,故作无奈地道:“可短时间恐怕不行,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要物资没物资,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贤婿数月前大破刘表,现在坐拥荆州七郡,如何会没兵没粮呢?岂不是诓骗于我?”王允略带薄怒地道。
王旭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和王允绕圈子,当即便低声劝慰道:“岳父息怒!请听小婿解释,如何?”
此刻形势比人强,王允也知道不能得罪这个便宜女婿,趁机放缓了语气道:“贤婿,目前形势危急,正是出兵的时候,若是能重整朝纲,匡扶汉室,平定天下,你便是大汉朝中兴的功臣。到时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千古流芳。这样也是为你好啊!”
呵!连哄带骗,甚至外加开空头支票,这王允要是去后世,恐怕也会混得不错。
心里暗笑一句,王旭却是故作郑重地深吸了口气,缓缓解释道:“岳父,并非孩儿没有匡扶天下之心。自从跟随皇甫将军讨黄巾以来,我何曾不是为大汉朝尽心竭力?讨董之时,孩儿也是身先士卒,竭尽全力,直到众诸侯貌合神离,彼此争端,这才不得不放弃。回到荆南之后,我也努力发展,壮大实力,只盼有一天能为陛下分忧。”
“既然如此,那贤婿为何推脱呢?”王允不解地道。
“不是推脱。而是真的没有那个实力。”王旭叹了口气,摇头道:“岳父也知道,自从讨董回来后,刘表就一直图谋我荆南。去年更是莫名其妙地发军攻打,短短时间内,便令我荆南损失惨重,这些想必岳父也应该知道。如若不是关键时刻,手下将士拼死一搏,力挽狂澜于即倒,恐怕我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好不容易花了一年时间,缓过点气来,刘表又兵出南阳。他那举动,暴露出了极大的野心。小婿迫于无奈。为了不被他消灭。这才兴起义兵讨伐。可过程仍然不顺利,刘表勾结交州势力,对我前后夹攻。攻打江陵又失败,直到张辽将军奇袭成功,这场战局才被彻底扭转,可是损失也非常之大。而且,这两年多的对峙,导致整个荆州都剧烈消耗,府库十不满一,小婿又拿什么来讨贼呢?”
王旭这番话全是发生的事实,王允也都知道,可实际上却是实中有虚。大大夸张了损耗,而这方面恰巧又是王允不可能知道详细的。
听完之后,王允也是相信了几分,眉头露出一丝忧色。但沉默片刻后,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荆州现在有多少兵马?”
知道这个瞒不住王允,对方迟早会知道,王旭也是实事求是地道:“目前预计编制为二十万,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只有十二万多。减除水军的话,只有十于万。”
听到这儿,王允顿时眼睛一亮,急道:“已经够了啊!荆州只需留下三四万,配合水军留守,其余人完全可以发兵司隶,夺回长安!以你的本事,难道还不够吗?”
“哎!”王旭心里暗骂了一句,嘴上却仍然是实中带虚地说:“岳父啊!这可真是为难小婿了,人是不少,可他们几乎都是刚刚征募的新兵,如何上战场呢?说起来,可战之兵根本不足五万。”
说着,还摆出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无奈地说:“而且,不是小婿危言耸听,若是这五万精锐一旦离开荆州一步,那可能明天荆州就失陷了,到时候长安没拿下,荆州根基却失,我等如无根飘萍,又如何能安定天下呢?”
“此话怎讲?”王允皱眉道。
“莫非岳父还不知道?”王旭故作惊讶地看了王允一眼。
“什么不知道?”
“益州刘焉有自立之心!”
“什么?”王允差点惊得从布褥上蹦起来。
对于这个,王允还真不知道,蜀道本身就崎岖险峻,刘焉在夺取汉中之后,控制更是严密,断绝与司隶地区的所有通路,只准南下,不准北上。而朝廷的情报系统,早在数年前就已经瘫痪,完全靠重新派出专人去打探,所以他确实不了解。想了想,便惊疑不定地道:“贤婿这话是何意?刘焉不是上书说米贼阻绝了道路,这才无法与朝廷通信的吗?”
“岳父,当年黄巾起义时的米贼早就已经投靠刘焉了,现在控制汉中的张鲁,便是刘焉暗中授意的。此事,天下诸侯恐怕都已经知晓,只有朝廷这两年动乱不堪,再加上董卓的控制,所以才被蒙蔽吧!”说着,王旭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才又开口接道:“若是不信的话,岳父现在有的时间打探,相信会有结果的。”
听到这话,王允瞬间火冒三丈,怒道:“这个刘焉,枉自还是皇室宗亲,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见他这么激动,王旭心里暗笑,嘴上却是火上浇油。“岳父,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当今天下,各诸侯坐拥一方,还有几人与我等一样,抱着匡扶汉室的心?刘表不也是汉室宗亲吗?他之前坐拥荆北,带甲十余万,兵强马壮,不但不思进取,反而无故攻打我,野心不小。袁家兄弟就更不用说了,一眼可知。”
“哎!”随着王旭的话音,王允颓然地叹了口气,也是缓缓软了起来。“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李傕郭汜等*乱朝纲吗?如此下去,这大汉何时才有个安稳?”
“不可能安稳了。”王旭心里这么嘀咕,但嘴上肯定不这么说。也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叹声道:“哎,所以说,我才很无奈。荆州乃是四战之地。我能做什么呢?西有刘焉虎视眈眈,北有刘表割据南阳,东有扬州刘繇坐拥雄兵,再加上本身元气大伤,根本就不可能出兵。”
这话无疑是一计重磅炸弹,将王允的那丝期望给彻底打碎,目光黯然,书房也因此而沉默下来。
王旭静静地看着颓丧的王允,好半天后,觉得应该已经断了对方的念头。这才突然开口道:“岳父。虽然形式艰难。但我们也不应该绝望。”
彷如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王允猛然抬起了头来,激动地道:“莫非贤婿还有救国之策?”
“当然!”王旭微微笑道。与王允绕了这么久。当然不可能白说,总要好好利用一下才是。
“当如何作为?”
“稳定根基,壮大实力,以强兵匡扶天下!”王旭肯定地道。
说着,看了看有些迷糊的王允,也不等他反应,立刻接着解释:“正因为目前形势复杂,所以,要想包陛下平安,稳定局势。首先要保证的就是手中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并且有一个安稳的后方,到时候才能兵法司隶,一蹴而就。”
随着王旭的引导,王允认真思索片刻,顿时醒悟过来,惊道:“你的意思是益州?”
“不错!”
王旭心里已是乐开了花,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道:“这么说吧,刘焉已经升起自立之心,早晚要除掉。不如现在就揭露其险恶用心,并公开声讨。等拿下了益州,得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便可征募大批精锐将士,囤积物资粮草。到时候,只需派遣几员上将把守荆州,消除后顾之忧,便可兵发司隶,以十数万雄兵压境,西凉反贼还能如何?”
“哈哈哈!好,贤婿果然是国之栋梁。”王允当即拍案而起,大声赞同。
但笑容还没挂多久,已是迅速冷静下来,迟疑着道:“可如此一来,势必旷日持久。再说,益州四面环山,入川险峻,要平定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王旭继续淳淳诱导:“诶!岳父何故如此着急,自古成大事者,莫不循序渐进。可想想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忍胯下之辱,莫不是因为时机未到,而不强自逞能。现在的情况又有何异乎?”
“再说,益州虽然险峻,刘焉也颇有几分本事,但他倒行逆施,不得人心。而我们遵王室之大义,顺天顺民,只要再精炼兵马,加上我荆州文武才华,又有何不可?若真要放心出兵司隶,益州必取,不然后方几面受敌,威胁实在太大了。”
尽管王允也是人精,但这些话并没有什么虚假的地方,也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思虑再三,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确实应当等下去,只是苦了陛下和文武百官,恐怕还有受几年苦头了。”
见王允最终还是上钩,王旭终于舒了口气,笑道:“岳父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这种事情确实应该早办。岳父如今在天下名望非凡,而且带着朝廷血诏,身带陛下交托,不如趁早公开揭露刘焉图谋不轨的事情,以得到天下的依附,并争取益州本土豪族以及民众的支持,那样,对于尽快拿下益州也有好处。”
其实说了半天,王旭真正最在意的就是这个。王允现在身带血诏,而且顶着陛下的名义,他公开给一个授命的名义,那今后荆州就真的是毫无顾忌了,一切都可以推说是陛下血诏所示,不但名正言顺,还能得到百姓和士卒的支持。
特别是对付益州很有用,因为刘焉在位的时候,益州经常出现叛乱,就是因为他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强势表露出自立之心,引发很多人的抵触。直到刘璋接任之后,安于现状的他才逐渐将一切都平息下来。
不过,王允也不傻,目前只是听到了王旭的片面之词,而刘焉毕竟是汉室宗亲,他当然不肯将最大的筹码轻易给出,因为那将意味着王旭以后的所作所为都可以顶着天子的名义。
犹豫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贤婿,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刘焉毕竟是汉室宗亲,也是一方诸侯,还是应该慎重一些好。不如等我确认之后,再行此法,可好?”
“呵呵!”王旭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反正这些都是事实,要查他就查呗。“当然可以,岳父忠心为国,不徇私情,更值得敬佩。”
说着,还主动转移了话题,表现出自己并没有其它私心。“既然此事定了下来,那就等岳父调查后再行商议。今天是小婿纳妾的日子,岳父不如梳洗一番,前去喝上两杯压惊如何?”
“噢?这等事情理当参加。”
“那不如现在便往!”
随着两人的客套,王旭也再不提刚才之事,谈笑着引领王允去贵宾院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