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其实胜得侥幸,他现在麾下士卒,已经伤亡过半,步卒连日苦战,早已抵达极限,而且人数太少了。
骑兵作战虽然效果极佳,成果喜人,但马匹也会疲惫,所以,他现在手下真正的可战之兵已经近乎于无了。
要是此时再有一队敌军人马逼近此处,那他就真的只能考虑跑路了。
再者此战之所以能胜,关键还在于华阳,华阳之敌即是此战之关键,亦是魏楚联军的胆气,他在此处能胜,还不如说是携秦军大败华阳之敌的声威而胜。
真要正面遭遇,双方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他绝对打不赢。这可是摆明车马的正面交战,人数优势就是最大的保障。
哪怕白起也不敢说自己能率领比敌人少得多的人马,与敌军野战,还能必胜的。
而芒卯等人之所以败,便是因为陈凡很好的利用了他们的心理。
华阳之兵,救还是不救,不救有罪,要救就必须强攻秦寨。
华阳之兵不灭,他们退还是不退,不退便是正中陈凡下怀,可是退了,他们如何向魏王,楚王交代。
他们看似有选择,但实则根本没有选择,当他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决断的时候,败局便已经注定了。
再加上骑兵的首次大规模集中使用,效果拔群,再有武安君白起援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到此处的压力,华阳之兵大败,自己成为孤军的担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此战胜利的基石,缺一不可。
不过,最后还是让他们跑出去了六七万之多,有些可惜了!
但他也没办法,手上已经无兵可用,而且芒卯项承手上聚集的那六七万人马,也是楚魏联军中最为精锐的一部,能在这样的混战之下,还勉强保持着建制,一味猛追,反而很危险。
他们只是没战心了,可不代表没战力了,兔子逼急了也咬人,更何况这是数万披甲之士。真要将他们逃生的希望断去,让其成为一支哀兵,那该哭的就是陈凡了,他手上的人绝对拦不住。
正是因为如此,他在最后追击之时,也是避开前方,有意无意留出一条生路,便是害怕这群魏楚士卒陷入绝望而发疯。
“主帅!”
陈凡抬头,“进来!”
却不料是王翦,之前王翦进他大帐从来都是直接进,他们本就是挚友,而且又非严格意义上的统属关系,因而并不在意。
但今日,王翦却是看起来拘谨了许多。
“今日这是怎么了?”陈凡有些讶异。
“你是一军主帅,威严不可废。岂能因我而例外?”王翦摇摇头。
陈凡笑道:“行了,又无外人。今日,可有收获?”
王翦点头,“今日方知,何为心战。心战之利,也被你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也是王翦最为佩服的一点,像排兵布阵,安营扎寨,行军作战,这些东西,都可以从兵法上学来,哪怕与现实中有差距,但磨砺几次,该会的也就都会了。
但唯独人心变化,不是那么好学的,了解敌军主帅的心理,敌国士卒的想法,然后针对性的进行瓦解,一步一步,堪比攻城拔寨,攻破防线。
而且这种心理防线被攻破的后果,比失城失地的后果还要严重。如此,哪怕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能找到其破绽,然后一击致命。
而人心多变,最是难算,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即便是最精于此道者,也不敢说次次都灵。
就像此次,芒卯突然下令全军突围,他本来以为能够靠着芒卯不想大量损兵折将的心理,将其拖在此处,让十几万大军,反而成为其拖累。
但芒卯的果断超乎他的想象,几乎是直接抛弃了大部分人,最后保存了六七万精锐之师,这才叫壮士断腕。
但凡他有一丝迟疑,很可能连这六七万人马也带不走。
只需要能再拖出一两日,老师的援军,便能抵达此处,只需一部人马,便能让这支魏楚联军,死无葬身之地。
王翦知道此战之后,陈凡的名声将再一次提升,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很多人虽然知晓了他的名字,但更多还是因为他是武安君白起的弟子,而不是他本身的战绩。
可此战一出,所有质疑者都将闭嘴,陈凡也能成为真正的当世名将。哪怕他是如此年轻,在一众老将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战绝对是够份量的,含金量远比枫林渡一战要高的多。正所谓奇险不可恃,并不是所有战争都能通过奇谋险计来取胜的,更多时候,还是要依靠堂堂正正的作战。
尤其是在具备超凡力量的世界,奇险终究落了下乘,歪打正着,或许能有一次,但绝对别想有第二次。
“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王翦问道。
陈凡自然知晓他的意思,“自然是乘胜追击!今日不追,那是因为追得太紧不安全,同时我也要让魏楚兵败的消息散播出去,如此攻城拔寨,就要简单许多。”
“怎么追?”
“自然是那些残兵败将去哪里,我们就追去哪里!声势要大,做出一副强攻之态!命军中所有旗帜换成武安君的旗号。”
王翦无语,也就陈凡敢如此动用武安君的旗号了,虽然明知是计,但很多人也会有忌讳,可是陈凡自然不在此列,只要不是举旗造反,白起都不会在意,他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但别说,效果是真的好。
白起的人屠之名,早已传遍天下,战力之恐怖,亦是所有兵者的噩梦,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名号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有这么多好处,陈凡自然不可能放过,若是别的将领,或许会担心,这样会被白起抢了风头,但他会在意吗?即便这功劳尽归白起,他大概也是不会在意的。
所以,他更注重是否实用,若是秦王的名号好用,他甚至也敢用。至于罪过,能赢便是无罪!
“明日,你自己领一部人马,能拿到多少功劳就看你自己的了!”陈凡最后又对王翦道。
王翦闻言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