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逍遥子便开始给刘寿讲述自己游历天下时的经验,虽然有些过时了,但很多东西不会变,总是有用的。
刘寿听得很认真,而一旁的阿怜看似不在意,却也紧了紧手中那柄小剑。
天下!外面的世界!要去看看吗?
阿怜心中思绪万千,本来打定主意,要在观中待一辈子的心,竟然在此时动摇了。
她虽是山下来的,但对于山下的世界,其实了解很少,那些年年纪还小,为了生计而努力奔波,随时都要担心断粮,冻毙街头。哪里会有心思去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够吃饱饭,穿暖衣服,好好的活下去,外面的世界与她是无关的,就这样被拘束于一地,所以,她虽是山下人,却也不是山下人。
她不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更何况身为女子,生存的余地本来就很小,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可是当陈凡告诉他,若是在观中待的厌倦,也该出去走走看看,去真正欣赏这个世界。
哪怕她对山下的世界,充满了畏惧,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有着担忧,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动了。只是她将这份心思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踏出那一步,其实这青羊观中的生活,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
陈凡与小小的速度很快,路上又无耽搁。除了必要的休整,沿途几乎没有过多的停留,很快便返回了咸阳。
咸阳依旧还是那个咸阳,至少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变化。咸阳街道上的气氛也一如往昔,根本看不出来魏冉一系的离去对大秦有任何影响,没有骚乱,没有动荡,一切是那般平静。
穿行于大街之上,陈凡倒是时常有听到一些百姓的议论之声,但讨论的都是穰侯离去时,那千乘马车,装载财货时的盛景,而不是一国国相被去职,会引发什么。
那些东西涉及到的争斗层次太高,离他们太遥远了,他们不会懂也不想懂。他们只会认一件事,那便是魏冉的离去会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赋税会不会加重?徭役会不会更多?但目前为止他们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在意。
人都是健忘的,魏冉为大秦立下的汗马功劳,威望在大秦也曾一时无两,权倾天下。可是如今他的离去却是那般平静,没有激起太多波澜。
更没有人跳出来说。不该夺魏冉国相之职,也不会有人认为秦王嬴稷,是个昏庸之主。
陈凡便明白,秦王嬴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即便有人讨论,说的也是范睢如何如何。有极端者会说范睢乃是奸诈小人。但绝对不会说他秦王嬴稷是个薄情寡恩的人。
一国之君王的名声看似不重要,但实则很重要,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其中的祀并非只是单纯的祭祀。其中更重要的便是正统与名声,一国君王失去了正统,丧失了信誉,失去了名声。便是所谓的得国不正,立足不稳。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十分致命的。
所谓王道,也是由此衍生而出。若是一位君王,连基本的名声都无法保证,又如何推行王道?如何让天下人臣服?如何收揽天下英才为己所用?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而天下万民,皆是君王之臣!
回到武安君府时,白起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也得到了陈凡传来的消息,说是今日便能返回咸阳。因此对于陈凡的回归并不惊讶。
师母魏澜则在准备饭食,觉得他们舟车劳顿,需要好生滋补一番。不过对此最为高兴的是小小。
留下小小帮忙,而陈凡则和白起进入书房。
“你师尊情况如何?可还安好?”白起先是问了一句。
陈凡点头:“一切都好。”
而后他又讲了师尊在观中所做的一切。
白起听闻逍遥子为了陈凡,而收养那么多战争遗孤时,感叹道,“你师尊有心了!我们虽然能说自己问心无愧,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而征战,力求天下一统。减少割据战乱,但我们犯下的罪孽便是罪孽,这是无法消除的,太多人因为我们而死。”
陈凡点头,“但相对于天下那么多失去亲人的孩子来说,青羊观的收养也是杯水车薪。”
“我会向王上进言,在天下各地,建立抚育院!收养孤儿弃婴,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吧!”白起想了想道。“虽然要消耗不少粮秣,增加朝廷负担,但终究于国有利,王上应该不会反对!”
这件事的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收养孤儿弃婴,抚育他们成长。对于收拢天下之民的民心亦有好处,大秦欲行王道,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这些被大秦抚养起来的孤儿,以后也会变成真正的秦人,成为大秦的子民。
其实这种情况,更多的都是发生在新附之地,大秦从他国夺来的土地之上。像关中等地,这种被大秦经营已久的地方,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的。
聊完此事,陈凡这才问道:“朝堂之上情况如何,穰侯罢相,数位公子被驱逐出咸阳,理应引发了一番动荡才是!”
被范睢弄走的这几位,可都不是易与之辈,不仅身份特殊,而且权柄极大。若是果真撕破了脸皮,毫无顾忌,恐怕能将整个咸阳搅得天翻地覆。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那些人无论是影响力,还是自身的实力,都足以做到这一切。
白起沉吟片刻,“那日,我与城中数万人马,整装着甲,刀兵在侧!穰侯三进甘泉宫,隐隐有动乱之势,但终究还是被太后压了下来。”
“果真奇女子也!”陈凡赞叹,太后虽为一介女流,但其魄力与手段着实是许多男人都不及的。
此处若非是她在其中斡旋,恐怕当真会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