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嬴稷的确想打赵国,此次之事,他虽然心中愤怒,但却一直在克制,被赵王戏耍,他也知道顾全大局,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倾向于开战。
再加上心腹范睢数次进言,使得本来被他压制起来的复仇之心被彻底点燃。
可即便如此,他也明白,如今的大秦想要与赵国全面开战,是不理智的。大秦仍旧在不断的发展,实力在不断的增强,国力一日胜过一日,还远远未曾到达极限。就像陈凡所言,两国的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在逐步扩大。只要拖的时间足够久,两国之间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秦国再出兵,攻打赵国,所付出的代价将会小上许多。他身为一个君王,怎么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不仅明白而且深知这个道理是对的。
所以他也知道此时绝对不是全面开战的好时机,他的想法,只是打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报被赵王戏耍的一箭之仇。若是能够再多上一两座城池,将损失的土地抢回来,那就更完美了。
而陈凡所言的六十万大军,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大秦虽有带甲之士百万余人,但这百万士卒分布于大秦各地,要镇守各处边塞,重要城池关隘。哪怕如今解决了巴蜀之患,义渠之祸,剿灭了乌孙小国。可很多地方是不能离开兵马驻守的,再加上大秦东面可不仅仅有赵国,还有韩、魏、楚,三个国家与之比邻。
一旦防守出了问题,这几个国家虽然一直被大秦压的喘不过来气,但只要找到机会,绝对不会放过,定然会出兵攻秦。那个时候大秦便危险了,所以大秦这百万将士,有至少将近一半的人要用来驻守和防御,这是不能轻动的,只要有这一部分兵马在。无论东出遇到任何挫折,遭遇任何败绩,至少能够做到全身而退,这是根基。
而陈凡口中的六十万人马几乎是大秦可以动用的所有兵马,而且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
六十万人马一旦出动。对于大秦的压力是极为恐怖的,粮秣的消耗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国库的粮秣储备,恐怕在极短时间内便会消耗一空。
此时的大秦还没有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储备的物资也并不足够。六十万大军倾巢而出,最大的可能便是拖垮秦国,使得秦国境内的百姓饿肚子,那是在损毁大秦的根基。
这也是秦王嬴稷直言不可能的原因。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陈凡此言之意,并非是真的要带领大秦六十万大军东出攻赵,而是在劝他放弃此战出兵的想法。
秦王嬴稷是一个善于纳谏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他明白陈凡的担忧,可是终究有着自己的考虑。
范睢既然向他举荐胡伤为将,说带领十五万人们能够取胜。他便索性信上一回。即便是此战无功,并不能收到任何成效。但损失也并不会有想象中的大,不过是一些粮秣而已,没了便没了!以大秦的国力,要不了一年又能积攒回来。
本来是想着让陈凡或者武安君白起领兵出战的,但此时听到陈凡与白起之言,他便明白,这两人这次怕是不能领兵了。
他倒是没有强求,那胡伤倒也不错,在华阳之战时,其作战表现十分优秀,统兵才能可见一斑。哪怕比不上陈凡与白起,但至少也是当世一流。
“此事,寡人自有决断,你们先回去吧!”嬴稷挥了挥手,倒不是对陈凡与白起不满,他也明白两人能够此时进宫进言,也是出于公心。
陈凡与白起也不好再多停留,只能告退。
他们都知晓,此次进言,并未能够打消秦王嬴稷出兵的念头。
“劳师远征,而且还是攻城战,实在有些得不偿失。”白起与陈凡走在路上,一边说着话。
“若是将帅小心一些,莫要贪功冒进,全身而退倒是不难!”陈凡道。
“最好是军中宿将,太过年轻不好!”白起点了点头,“当然,要是你去,我倒是放心!”
陈凡摇头:“即便是我去,顶多能够全身而退,不损兵折将,想要取得战果怕是困难。赵国可并非韩魏楚,也是有真正将才的。”
“那倒是,赵国那些宿将,都非易与之辈。真要打起来,所谓谋略都是虚妄,最后还是要正面对垒,全凭实力。”
当年华阳之战时,赵国只是派出了五万士卒,但那五万士卒的战斗力却是极为恐怖,白起当时兵马是赵卒数倍之多,但却并未做到轻松击破。
最后还是正面对垒,强行攻破,付出了不小代价,而那些剩余的残兵,也并未投降,反而是被他逼进黄河溺死。
可见赵国的士卒到底有多凶悍!
即便能赢,那也是惨胜,一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战争,为何还要去打呢?
这样的战争,无论是白起还是陈凡,都不愿意去打,倒不是怕背上什么败军之将的名头,所谓战争必有胜负,胜败更是兵家之常事,他们不需要因为一场战斗来稳固自己的名声,但他们在意的是,一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战争会带来多少伤亡,大秦士卒的性命也是性命,每死一个大秦士卒便可能让一个大秦的家庭,遭受灭顶之灾。
生死无小事!他们不愿意让士卒白白浪费生命。因为那是为将者的失职。用士卒的性命来换取功勋,那更是可耻的。他们虽说做不到爱兵如子。但也从来不会将士卒的性命当做无关紧要的东西随意抛弃,随意消耗。
所以他们才在这个时候选择进言,让秦王嬴稷放弃出兵,要知道,此时在朝堂之上发兵攻赵的言论,可是喧嚣尘上,几乎是一边倒的情况,即便是很多宿将,都认为此时应该出兵。
除了少数几人与陈凡和白起站在一边,但大多数人,对于这个决定都是赞同的,因为有一个东西,那便是军功,军功之重,对于将领既是一种激励,但同时。也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