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回到青羊观中,迟疑许久,还是亲手写了两封信,一封发往咸阳,一封则是寄给刘寿。
终究还是不够放心,女子出门在外,总是危险的,尤其还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武力庇护。陈凡与刘寿则是唯二可能提供一些帮助的人。
不过,陈凡有没有时间还真不一定,这些年陈凡之所以未曾回来,听闻便是修行到了关键时刻,闭了长关。
而刘寿这些年虽然时常有消息传来,但说实话,这孩子自从出去便没有安定下来过,也不知道这信能不能送到其手上。
“观主,先生既然敢出去,那便是做足了准备的,您也不用担心!”憨厚汉子见逍遥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便出声安慰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般乖巧的孩子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叫天天不应的,那该怎么办?”逍遥子可没有轻松起来。
之前他还说支持阿怜出去走走,下山游历,但现在他却是有些后悔了,不该如此草率的将她放走的。至少要做好充足的准,找一个暗中护道之人也好。
“我们当初下山之时,观主可没这么上心!”憨厚汉子撇了撇嘴。
“你能跟阿怜比吗?”逍遥子可没惯着他。
阿怜这些年一直待在观中,和他亲如父女,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恐怕在其心目中,唯有陈凡能勉强压她一头。
“放心吧,我早就有所考虑,先生出行,我怎么可能全然不顾,我已经通知许多兄弟姐妹,只要先生经过,便会有人暗中护持。虽然这些兄弟姐妹,修为或许不高,但也能保证一定安全的。”憨厚汉子终于不再玩笑,语气正色起来。
正如逍遥之所言,他只是外表看起来憨厚而已。实则心眼儿多的很,心思细腻而缜密,否则也不可能在山下混的风生水起,随随便便便能淘来一匹宝马,而且不费吹灰之力。这些年下来还积攒了不菲的家财。供给自己一家吃穿用度不提,还能时常给道观送些东西。这样的人要是没点手段,在山下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而此次阿怜下山,找他去寻摸马匹,他便已经有所考虑,暗中传信一众山下的兄弟姐妹。若是先生途中经过,暗中照看一番,不必现身,保证其安全便是,若是力不能及便及时通知道观,这些东西他早就考虑到了,也做好了一切的安排。
逍遥子一愣,看了憨厚汉子一眼,“你倒是有心了!看来这些年长进不少。”
“那是自然!”憨厚汉子颇为自豪,难得听见观主夸人,自然值得高兴。
“你若是想去军中厮混,我便给咸阳去一封信。”逍遥子觉得这小子倒也算个人才,不如送到陈凡手下去,历练历练,说不定能有更高的成就。
哪知憨厚汉子摇了摇头,“不去,军功虽好,爵位犹胜,却不敌妻儿平安,如今这日子倒也算不错!”
“也罢,正如你所言,既然如今活得不错,倒也不必去军中刀口舔血,朝不保夕。”军中的残酷,逍遥子也是知晓的。
作为大秦安平君陈凡的师尊,作为当世名将的师尊,即便他本身不懂兵法战场,但也知晓许多有关兵战之事。
战场就是一座屠宰场,那个地方是没有人性可言的,只有强者和弱者,强者就是猎人,弱者就是猎物,弱者只配像牲畜一样被强者宰杀,一切道德伦理在此处尽皆失效,只有血腥和残忍。即便能从那里活下来,也是一种煎熬。
这些年来大秦虽然一直胜多败少,但也并非没有败过,上一次的阏与之战,便是一场惨败。十万秦卒,尽数覆灭,关中多地,家家缟素。
大秦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勉强将此战带来的恶果消弭。
所以憨厚汉子不愿去,他也不会强求。他说出此话的原因只是觉得若是这小子有想法,他愿意提供帮助,但并非是鼓励和支持。
因为他知晓这些孩子都是因为战乱才变成了孤儿。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厌恶战争的,哪怕身具修为拥有才华,也很少愿意再去征战,将灾难带给别人。
……
咸阳,武安君府内。
这些年来,陈凡一直深居简出,过得极为低调,因为他即将突破乾元境。
乾元境,乃是炼气一道的第六境,也是真正能与武者拉开差距的一个境界,炼气士在此境界将会产生真正的质变,实力与武夫境界中的武圣相对应。
所谓炼神合色,名曰至人,神既通灵,色形不定,对机施化,应物现形。
因而此境又被称为至人境,至人者,超凡脱俗,无我无相,真正的从凡俗迈入仙神的领域。
因为乾元镜第一个特征便是那漫长的寿元,一万年,整整一万年的寿元,这是何等漫长的时光。
相比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存在,称之为神仙,也是不为过的,因为在他们短暂的生命看来,这样的人,不会老,不会死,不是传说中的仙神又是什么呢?
陈凡很早之前便修行至元婴后期,而后数年苦修至元婴巅峰之境,距离乾元不过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之遥,让他琢磨了数年之久,并非不能立刻突破,而是为了夯实根基,同样也是为了应对突破之时要面对的劫难。
突破乾元境需要面对的天劫名为妄心劫,乃是针对心境的劫难,无论是之前的蜕凡劫,迷魂劫,至少针对的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唯独心灵这东西最是飘渺,道家修行,讲究心境,心境的修持一直是重中之重。凝心静气,是心境,宠辱不惊也是心境,道法自然同样是心境,可是你让陈凡来说到底什么是心境,他却说不上来,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但就是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要去面对劫难,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对于修士而言,一旦心境破碎,对于大道修持影响也是极为恐怖的,可能终其一生都将畏缩不前,难在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