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汨罗江。
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刘寿独坐船头,看着江水荡漾不休,心思却早已漂向远方。
他这一路走的倒是悠闲,并不急着赶路。但经过数日,也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此处的风景倒是相当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这些年来他行走天下,见到过的美景多不胜数,许多地方钟天地之造化,夺鬼神之玄奇,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小哥,怎得想到来这里?这里可算不上什么好地方!”船家有些好奇,这个小哥看起来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气度也非常难得,但就是没有太多话,看起来沉默寡言。
不过模样倒是生得俊俏,就是不知婚配没有,若是没有什么也不知想取个什么样的?他家中有一女儿,年龄很是合适,模样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还不错,若是能将这小哥招上门做个赘婿,那就完美了。
当然了,这也就是想想而已。这小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即便不是达官显贵,恐怕也是个江湖中的厉害人物,他这样的小家小户是承受不起的。他不过是看着小哥还算和善,这才不由自主的有了这种想法。可是他也根本不会开口,免得惹祸上身。
“来找点儿东西!”刘寿笑了笑,态度可以说是相当谦和,说到底,他自己也是穷苦出身,自幼家贫,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大母,加之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若非遇到老师,早就死了。而后又跟在陈凡身边,陈凡自然不会高高在上,相反对于最底层的贫苦人家,还会多上一份耐心和善良,受到这样的熏陶,所以对于普通人,对于穷苦人家他的态度,如此谦和恭顺。
反倒是那些王公贵族,他向来不看在眼里,因为根本不值一提,若论尊贵,谁能比他的师尊更加尊贵,谁能比武安君白起更加尊贵,便是秦王嬴稷又如何呢?
他始终记得师傅告诉他的一句话,真正的强者应该抽刀挥向更强者。而非去欺凌比自己弱的人,那样的强大都是虚假的,毫无意义的。
陈凡从来没有要求过他要善良。甚至只说过要他不要软弱,但同样的,不要去为非作歹,当然了,若是能够在保证自己的前提下,释放一些善良,那就最好了!
“这里有什么东西可找?”船家先是嘀咕一声,而后又猛然反应过来,“你不会也是冲着屈子所留下的东西来的吧?”
刘寿有些诧异,他本来只是随口应付一句,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屈子留下的东西?老丈可否明言?”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些钱币递给老丈,他之前付了船资,老丈为他撑船,那是分内之事,但如今要打听其他的消息。他觉得必须要付出新的代价,至少双方是对等的。这是这些年来他行走江湖所收获的东西。
千万不要觉得这点东西十分简单,他一开始也是这般想的,但只有真正做起来才会明白。其中到底有多困难,世上有太多事情都是如此,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船家摆了摆手,“小哥不必破费,你之前付的船资就已经有多的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得到的消息算不上有多珍贵,你便是不在我这里听说,去别处打听也是能够得到的!”
船家并非是个贪婪之人,或者说这是他的处世之道,谁能不喜欢钱呢,可他更知道,有时候过分贪婪,就是取死之道,不该拿的东西坚决不要拿,若是别人高兴,赏一些酒钱是可以拿的,但若超过了某个限度,那便是灾祸临头。
这汨罗江上绝对算不上平静,形形色色的人他都遇到过,要么是江湖上的强人,要么是盗贼逃犯,这些人性格各异,为人处事,更是五花八门。他能在这里经营这份营生如此多年,还活得好好的,便是凭借他这份智慧。
刘寿也并未强塞,点了点头,将钱币收回,“还请老丈解惑!”
“这里一直都有传说,屈子流落至此……”
老丈知无不言,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述,与刘寿之前从黄歇那里听到的故事大同小异,算不得什么稀奇。但同样也说明了,这个故事流传甚广。
“据说屈子在此处悟道成功,是不是真的?”刘寿并未苛求这样一位普通人能给自己带来多少隐秘消息,那完全就是强人所难。普通人所得到的消息,大多都是众所周知的,那些隐秘的消息,轮不到他们来探听。
“大概是真的吧!屈子是个厉害人物!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想必应该是真的!”船家自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说到底,什么悟道,什么武道通神,什么天人之秘,他根本不懂,他连武道都未修行,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看得出来,你们都很崇敬屈子。”刘寿笑着道,通过船家的一些言语,他便能够发现这位老者对于屈子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言语之间多有避讳,要知道,屈子其实已经死了很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民间还能有如此威望,也着实难得。
“因为我遇到过,那时我年龄还小,我跟着我父亲行船,便遇到了屈子,屈子那时看起来很落寞,披头散发,却并不疯癫,只是很……悲伤,对,就是很悲伤!”老者陷入回忆。
刘寿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位老者还亲身遇到过屈子,还真是有缘分啊!
“一开始,我们只知道他是王都来的大人物,并不知晓他的名字,也不知晓他的身份,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屈子是个好人,他很善良,我们即便失礼冒犯,他也不会苛责,他喜欢穿白衣,总是赤着一双脚,便是冬天也那般……”
“后来,就没了!听说是投河了,可惜了!那样的人,怎么就死了呢?”老者有些惋惜,其实他也说不清,屈子到底好在哪里。他也不懂什么家国大事,更不会明白朝堂争斗。但就是觉得,那般风姿绰约的人就那般没了,实在太过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