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贡朝廷的资格,不是三年一换吗?”姬子墨的手落在桌面,食指又开始打圈了。
“是,可今年其余布行联合起来,要求布行总会的长老同意,从今年开始,每两年变更一次,属下也是才知晓此事。”
“此次展示会,你有几分把握?”姬子墨直白询问。
海掌柜踌躇一下,忐忑道:“此次轩雅阁请了一位幕后的大师,他所绘制出的图案,无论是构图与色彩,均别出一格,令人眼前一亮。”
“公子,我们店内的画师,已经开始突破,试图也绘制出同样精美绝伦的花纹,可公子……”
海掌柜颇为难,“画术,技术,色泽搭配等等,图案的设计方面,绝非一蹴而就之事,我们已经尽力了。”
此次展示会,关系御品阁近两年的前景发展。
海掌柜很重视,与店内的画师几天几夜,才绘制出展台上的花纹设计,又连夜制成布匹衣物。
现在的成果,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若是这次败了,他们也败得其所,因为他们已经尽力了。
讲完长长的一串理由之后,海掌柜懊恼地低下头,不在吭气了。
生意上的事情,姬子墨历来不苛刻属下,毕竟这些变动很大的事情,一时半会,也不能全怪罪到一人头上。
见他挺大度,夏芊芊放下手中点心,抿一口茶,清一清嗓子,询问道:“海掌柜,不知那日我给您的花纹设计图,你看过了吗?”
若是看过了,今日的你,也不用这般焦急了。
海掌柜被当着公子的面质问,明显脸面拉不下来。
那日,他心忧画纸的事情,根本就不曾看过她给他的画稿。
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的画稿,没有经过名师指导,没有经过长期训练,如何能抬上桌面。
他低头,闷闷道:“姑娘的画纸,我看过了。等姑娘有空,改日我定私底下给你提提建议。”
他如此说,既保住了他的面子,也给了她情面。
愿意私底下给她一些指导,是他对她最大的容忍。
夏芊芊一听这话,哑然失笑。
这海掌柜睁眼说瞎话,这么敷衍的回答,分明是没看她的画。
夏芊芊也不戳破他的谎言,而是转头望着轩雅阁的布料花纹,好奇询问道:“海掌柜,您刚才对轩雅阁的布料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我请问,如果有一张比他家的图纸,更加精修的图纸,您会弃之不用吗?”
海掌柜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张图,他自然欣喜若狂,怎会无故弃用。
“夏姑娘说笑了,为了赢得此次比试,我们曾多方打听,寻找轩雅阁那位画师,想要重金聘用他,可惜却没有一丝音讯。”
自然是没有音讯,你们要找的人,就在你们面前,只是你们眼拙没有看到而已。
“哦!”
她简单的一个字回复。
回头,伸手抓起桌面上的一块桃酥,放到口中,一边吃,一边继续望向窗外。
此时,各家的布料服饰一应俱全摆放在大台之上,围观的群众手指玉简,喜欢哪家的东西,便将玉简投递给哪家布行前的竹筒中。
最终的评定结果,需要参照评选长老的意见,绣娘的意见评定,还要结合代表大众的玉简数量。
姬子墨瞅着眼前的少女。
她很喜欢喝绿茶,桌面上这么多糕点,她似乎更钟情于桃花酥。
望着台上布料服饰时,从她那挑剔的眼神,审阅般的神色中,完全可以推测出,她好似对服饰花纹很是在行。
姬子墨想起她绘制的《西游记》孙悟空的肖像图,冷脸询问道:“海掌柜,她给你的花样图纸呢?”
“在……在店里。”
“命人取来。”
海掌柜不知所云,转身命小厮去取。
夏芊芊依旧不慌不忙得吃着点心。
最近忙着盖房子,她这幅单薄的身子,又掉了几两称。
她必须多吃一点,抓紧时间补回来。
这头有人去取花样图纸,隔壁的人耐不住性子,跑来挑衅,“海掌柜,你在里面吗?”
是位公子哥的声音。
他爽朗笑道:“咱们的事情说一半,你就跑了,属实不地道啊!”
说话间,他就要往雅间里闯。
门口的肖勇自然拦挡住。
那位公子有些恼怒,提高嗓音道:“莫非是御品阁少东家也在?咱们打交道多年,不曾有幸相见,借今日吉日,何不让胡某进去,把酒言欢一下。”
姬子墨眉头微蹙。
在江城,他以墨玉的身份存在,却甚少在人前露脸。
这位胡棠是江城胡家的二公子,此人年少,却行事不拘一节,经商更是有一手,深得胡家长辈信赖。
轩雅阁的生意,全部是交给他来打理。
现在他挡在门口,闹着非要进来。
今日,怕是躲不掉了。
“让他进来吧。”
他一声令下,雅间的门一开,闪进来一袭天空蓝的衣角。
夏芊芊托腮,百般无聊地望过去,一时间移不开眼。
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啊。
如果姬子墨是不染凡尘的谪仙下凡,那此人便是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哥。
瞧瞧,一身金纹竹子的蓝色袍子,衬托着他肤色如麦,更显健康。
俊朗的脸上,那双单眼皮的凤眼中,桃花夭夭,甚是勾人。
胡棠闯进来,第一眼见到窗前的少年,容貌俊美,气质不俗,惊为天人。
第二眼,他便看到了桌对面的夏芊芊,一下移不开眼。
这姑娘衣着普通,小脸瘦瘦,模样儿稚气,唯有那一双眼……
那双黑濯石般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自己,眼神中充满审视意味。
“这位便是墨公子!”
他率先向姬子墨拱手行礼,继而转头,眼神火辣辣地望着夏芊芊,热情道:“敢问这位姑娘,姓谁名谁,家住何方?”
夏芊芊莞尔一下,梨涡浅浅,双眸带光,“你这种撩妹的手法,很老套啊!”
撩妹?
屋内屋外四个男人,全部不懂她的意思。
夏芊芊慌忙收敛好自己的现代语,板着脸,严肃道:“公子客套,敢问公子姓谁名谁,家住何方,是否娶妻生子,家产如何?”
姬子墨:“……”
胡棠:“……”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