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此话,耿忠惊得合不上嘴。
“赫老将军他足智多谋,英勇无比,为了国家民众,一直镇守在边关,他怎会?”
“他怎会乱了方寸,失去理智乱服药?”夏芊芊缓步上前,喃喃低语道:“因为爱!”
一个男人,前半生为国为民抛家舍业,如今人一旦上了年纪,便会思乡情切,更加贪恋家人的亲情。
听闻,赫鸿飞是他唯一的儿子,原本该是赫府的继承人,谁曾想,却落得如此下场。
这位老父亲思儿心切,救人心急,所以,他才会做出如此不合情理的事情来。
耿忠紧追几步,赶到夏芊芊一旁,着急询问道:“那老将军的病……”
“时不时气一气他,让他将郁结在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这个处方,着实令人为难。
殿下不在府中,赫老将军无论算年资,还是身份地位,都不是他们几人胆敢触怒的。
“夏姑娘,那这气人的事情……”耿忠可怜巴巴地上前。
夏芊芊摆一摆手,“没看到他拎刀,要杀死我吗?”
“他活不活,死不死的,干我何事!”
“夏姑娘,您不能这么说?我家公子不在府上,这府中事情,还需您出面打理啊!”
“我算什么?”
“……”耿忠接不上话。
夏姑娘,您算什么,您心里不清楚啊。
夏芊芊返回家里,众人还聚在大厅中等着她。
“不用担心,人没事。今夜可以睡好觉,不过往后,他会不定期地发病,大家多担待一些吧!”
李云娘长叹一口气,“哎嘘!也算可怜人儿。纵使家财万贯,却无法换的家人的健康平安。”
这句话,是实话。
几人心中感慨,纷纷返回各自屋子歇着。
搬了新家,夏芊芊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单独的一间厢房。
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她轻扯脖间的细线,将那个小童的木雕人儿拿出来,在手中摩挲着。
这个小人儿,仿佛再一次证实,曾经的原主,确实是玉面仙君。
可她拿着这个小人儿,在江面上,会与谁汇合?
夏池。
这个木头人,是夏池所雕刻,所以对他是有意义的。
难不成,夏池已然叛变,成为土匪中的一员?
那么,那日江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原主会落水,为何原主落水后,与他碰头的夏池不曾前来搭救?
一些疑问闪过夏芊芊的脑海,令她的脑子越发清醒。
闭上眼,她被思绪捆着,反而越睡脑子越清晰了。
清晰的大脑,不禁想到了那个人。
他现在在哪里?
按照今日的风速,此刻滑翔翼已经带着兵士们,从青山一路滑翔,滑过福安江,滑入樊山的内部。
樊山内部的地形图,她清晰地表明了各处明哨暗哨的准确位置。
他们定能一一分辨,解决掉明哨,处理掉暗哨。
夏芊芊很少见到墨鱼出手。
甚至于,曾经的她还将他压制在地面上,用电棍电晕了他。
算起来,她是厉害的角色。
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她胜了他,多少是占了几分运气。
若不是来自现代的武器,她如何能胜他?
若不是她会胡搅蛮缠,让他分心,她又如何能赢他?
那个人,在她的面前,无论何时,从未真正地放手去与她争论高低过。
想着想着,她笑了。
这一仗,墨鱼定是赢定了。
翌日,太阳从东面升起时,院子中的大槐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欢快地唱歌,令人心旷神怡。
江城的早上与福安村的早上,完全是不一样的。
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中,晨起是此起彼伏的鸡鸣声,狗吠声,除此之外,虫叫蛙鸣,好一派田间乡野的浓郁气氛。
江城的早上,起先是寂静的,唯有几声鸟叫声,接着整个大地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街道上,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接着原本萧条的街道上,人们仿佛一下子从天地间涌出来一般,大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夏家一帮人,吃过早膳,拎着东西上了青帐马车,不一会到了‘大家发’小铺子门口。
马车刚停稳,几人正在手忙脚乱地将食材往屋内搬,门口,有人轻唤一声,“桂嬷嬷。”
夏芊芊直起腰,望过去,不禁神色惊诧。
是前几日与她斗茶的柳嬷嬷。
她踱步而来,离桂嬷嬷几步远时,停下来。
李云娘戒备地站到桂嬷嬷身旁,“你想作甚?”
她分明认出了柳嬷嬷,生怕她挖墙脚。
柳嬷嬷唇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眼神望向桂嬷嬷时,有一份温和,“故人相见,只是想说几句话而已。”
故人?
这位柳嬷嬷听闻是皇宫中御膳房的厨娘。
桂嬷嬷是女儿在乡下集市买回来的,她们怎会是故人?
李云娘心中担忧,目光探寻般望向夏芊芊。
夏芊芊看一眼桂嬷嬷,再看一眼柳嬷嬷,点头道:“桂嬷嬷,您若愿意,请自便。”
桂嬷嬷向她福一福,“姑娘,我去去就回。”
“行!”
桂嬷嬷不吭不卑,上前走到柳嬷嬷身前时,“我们去那边谈。”
“好!”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云娘凑到夏芊芊跟前,担忧道:“芊芊,桂嬷嬷她……”
“她会回来的。”她撂下这句话,转身去搬木桶。
侯夫人身边的人,岂会因为罗曼丽给的一点小恩小惠便会轻易变节。
何况,与桂嬷嬷相处的这些日子,她也能感受到,桂嬷嬷人品很好。
她对她,因为习雅兰的缘故,定是百分百的忠心,这一点,毋庸置疑。
街角的一处,桂嬷嬷神色冷情,“有话便在这里说吧。待会铺子很忙,我还有事要做!”
“师姐!”柳嬷嬷终是忍不住,上前牵住桂嬷嬷的手,一脸疼惜道:“我怎么也没想过,您在御膳房时,曾经是何等风光,最后却沦落到如此地步。”
“沦落”二字,是对桂嬷嬷极大的嘲讽。
她神色疏离,将握在她手腕的手,轻拂而去,“若你仅是叙旧,你安好我亦安好!”
她语毕,转身便要走。
“师姐,你愿意来罗院士府中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