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夏芊芊有些懒得理睬他,低下头一阵狂扒饭,待安抚住饥肠辘辘的五脏府,她方才放下碗筷,将托盘往旁边一推,冷言道:“他们过得不好。”
“不好?”夏池剑眉往上一扬,好似不信她所言。
“怎能好?”
夏芊芊神色淡淡,“你走了,娘整日靠给旁人浆洗衣物赚取银钱,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下彻底垮了。”
“她垮了,阿弟饿得受不了,跑到山脚下挖野菜,摘野果吃,吃得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还被村里人欺负,差点活不了了。”
“不可能!”夏池的眼死死盯着夏芊芊,“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我生来便是痴傻儿,我不出去捣乱,便是极好,我还能做什么?”她反问。
“我明明治好了你的病!”夏池陡然站起身,伸手便要去掐夏芊芊的脖子。
这个土匪窝中的人,怎么回事,怎么都有这种癖好。
这次,她有了刚才的经验教训,身子往后一仰,堪堪躲过了他的那只手。
“你是谁?”发觉不对劲的夏池,眉目森寒,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玉面仙君啊!”
夏芊芊神色比他的还冷淡,“三月二十一,你我曾经在福安江上接头见面,你难道忘记了?”
夏池看夏芊芊的眼神,越发得复杂,“你在怨爹,没有出手救你?”
夏池的眼神中,终是闪过了一抹疼惜,“我曾经试图去救你。可你落入暗潮之中,我寻了很久,也没有寻到你。后来,官府的船只追踪而来,我不得不返回。”
“芊芊,事后,我也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三日后,我在樊山收到消息,你还活着,你不知爹有多开心。”
这会,他试图与她拉近关系。
“我累了,先睡了!”夏芊芊没有与其攀亲的半分想法。
转身将鞋子一脱,往榻上一趟,拉着被子一盖,直接闭上了眼睛。
夏池望着榻上情绪异常的人儿,低叹一口气,转身一步步走出屋外。
屋外的不远处,冯卫站在一棵大树下,见他出来,不解道:“怎样?”
“她好似很生气。不愿搭理我!”夏池喃喃道。
“哈哈哈!”
冯卫大笑,“此次办事,她十分辛苦。如今事成,她或许经历一番困苦,心中郁结。待我们明日抓住姬子墨,返回江城,一切都会好的。”
“走,夏谋士,我们去那边喝一杯,如何?”
“行!”
两人相携而去,一路传来冯卫阴森至极的笑声来。
猝然间,躺在榻上人儿,睁开眼,掀开被子,起身站到窗户前。
门口,有小婢女守着,不远处,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山匪。
冯卫对玉面仙君,还是有戒备之心的。
通过与两人刚才的相处,夏芊芊解开了一些心中的疑问。
比如,夏池与冯卫均知晓,夏芊芊是玉面仙君,更甚至,玉面仙君便是他们一直培养在江城的一个探子。
这些年来,一直与他们有联系,为他们办事。
原主之前为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她不懂。
可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她可以保证,根本未曾告知过夏池。
所以,夏池是如何知晓,她为墨鱼做了滑翔翼,在她的帮助下,兵士们会飞翔而来。
太多疑问等着她去解惑,这便是她要亲自设险,前来一探一二的缘由。
想及此,眼前闪现出他受伤的眉眼,自己的心不由的一痛。
曾经,她也天真地以为,只要她不说,胡棠不说,便没有人知晓她是玉面仙君。
她可以是福安村的农女夏芊芊,亦可是侯爷失踪之女,无论哪一种身份,她都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遇上心爱的人,组建幸福的家庭,度过平安幸福的一生。
可一旦她与玉面仙君牵扯上关系,一个劫富济贫,被官府通缉,与土匪串通,甚至,名义上的爹也与土匪有染。
这是世界,她注定不能如此轻松地度过了。
推开窗户,夜风习习,阵阵凉意吹在人的脸上,让她睡意全无。
一旁的小婢女警惕地转过身,询问道:“姑娘,需要什么?”
她一出声,远处的看守闻讯而来。
夏芊芊见此,摇了摇头,又默默地关上窗户。
她翻身回到榻上,脑中却响起冯卫所打的如意算盘。
今夜引魂花开放,通过花香味,让所有人中毒,成为他的傀儡。
可他应该没有料到,她已然将解药送出去了。
明日,应该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她躺在榻上,闭目眼神,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浅睡眠中,有人来到她的榻前,阴寒的气息铺洒而下,令她的呼吸一滞,差点睁开眼。
那人的手,缓缓地滑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耳垂部,冰寒的触感,令她全身的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通过假寐,让他离开,谁知他的手,意犹未尽,忽然伸向了她的衣领。
猝然,她睁开眼,与此同时,手指尖的银芒冲着来人的双眼狠刺而去。
来人一声惊呼。
他出手极快,铁钳般的手箍在她的手腕间,制止了她的攻击。
“澜玉,你对我是越来越绝情了!”
他离她很近,说话间,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榻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冯卫。
夏芊芊冷言瞪着他,冷哼道,“我爹忠心对你,若是知晓你对我如此,会如何?”
“他能如何?”冯卫醉意熏熏,朗声笑道:“他是我的人,他的女儿也是我的人。很早之前,我便说过,会娶你为妻,你不记得了?”
夏芊芊的眉头蹙在一起,没有吭气。
关于他说过要娶她为妻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你真不记得了?”
他好似很在意这件事情,又再次将脸伸过来,一脸受伤道:“你说过,今生非我不嫁。”
夏芊芊一双眸子紧盯着他的脸,看着他尽情地表演,始终没有回应他。
将手使劲一甩,从他的禁锢中挣脱而出,她冷笑,“官兵围剿樊山,你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
“你即便抓住了姬子墨,又如何?这个天下,只要皇位上的主子姓姬,你这辈子都将逃亡。”
“这个樊山,到底能给你几分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