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望着眼前处于歇斯底里的人儿,眼神中充满了同情,“那个承诺,从今往后,不算数了。”
“你是厌弃了我!”
冯卫的语气,带着地狱使者般的阴冷。
“你如今攀上了高枝,所以便要抛弃我。”冯卫的质问,回荡在夜风之中,传出去很远。
“冯卫,放弃吧!是你父亲做错了事情。你若心怀善念,即便是被牵连,也可以做个草民,平安顺遂地过一生。”
“你抛弃了我,还想要我抛弃我的父亲,做一个人人皆可唾弃之人吗?”
“那你想如何?”
夏芊芊冷言质问道:“凭借樊山这一堆乌合之众,你千般算计,万般谋划,十八年了,你连江城尚未攻克下来,谈何攻入京师,不要白日做梦了。”
夏芊芊的话,成功地激怒他。
冯卫缓缓上前,一步一步,一字一句,犀利的眼神将她一番审视,忽然语出惊人道:“你不是她,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夏芊芊缓缓后退,提高音量重申道:“重要的是,她死了。”
她说了实话。
冯卫微微摇头,手中的长剑更加靠近她,“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
夏芊芊望着他的眼神更加冷了,“三月二十一日,你设局,让她与夏池见面,背地里,你又密信给曹然,让官府去捉拿她。”
“因为她不愿受你掌控,不愿为你们做事,甚至于,你还怀疑夏池对你的忠心。”
“你亲眼看到她跌入江水暗流中,看到夏池仓皇逃回来。”
“你想借官府的名义害死夏芊芊,让夏池怨恨官府,让他能与你同一条心。你做到了,如今却假惺惺的跑来质问,你可真是卑鄙无耻。”
眼前少女的模样,还是曾经的那个她。
可她面对他的态度,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冯卫心思一凛,劝慰道:“你是在怨我?我曾经也向夏池提过,不愿你涉险的,可是他……”
“哼!”夏芊芊冷哼,“你要死了,我也让你死个明白。”
“她死了,而我来,是来复仇,要你命的。”
“你要我命?”冯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揶揄道:“凭你吗?”
夏芊芊莞尔,手指一挥,指向他的正后方,“凭他们!”
冯卫回头一望,身后的山脊旁的草丛中,伸出十几枚黑黝黝的箭头,在月光之下,发散着森寒的光。
曹然扯着大嗓门,叫嚷道:“冯卫,束手就擒,可饶你一命。”
此时,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冯卫盯着他正前方的夏芊芊,冷冷一笑:“即便是死,带着你,我此生足以。”
他话一落,一个俯身扑过来,扑向了夏芊芊。
夏芊芊一看,想要转身逃跑。
可脚底下的路,不过一尺宽窄,根本很难转身,可若不转身,便会被冯卫扑个正着。
危急时刻,一条长臂伸过来,一下揽在夏芊芊的腰部,将她凭空抱起,往一旁的山壁上飞驰而去。
鼻端,是熟悉的龙涎香与凝神香的混合气息,耳畔是他慷锵有力的心跳。
夏芊芊抬头望去,正巧看到他的侧颜。
月色下,他的皮肤发着微微的淡白,他下颌线的弧度完美而迷人。
她的心,不由自主与他的心跳,共振了。
这才是她的他。
有着温暖的温度,令她着迷的气息,令人痴迷的容貌。
夏芊芊不由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处,再也不想分开了。
姬子墨的手,拽着一根藤条,拖拽着两人,摇晃到山壁的一处陡峭处,站稳脚跟。
与此同时,无数的箭矢射向山脊上的人儿。
冯卫扭头望着姬子墨,一双赤眸泛着红光,“姬子墨,她是我的女人,曾经是,永远都是。”
冯卫的话,颇具影响力。
夏芊芊很明显的感觉到,身侧的人儿,脊背僵硬,连同抱着他的手,手掌的温度,也连带着丢掉了几分温度。
她心里一凛,厉声回怼道:“冯卫,我至始至终倾慕的男人,只有一个,便是墨鱼。”
“墨玉?”冯卫一边用长剑抵挡住攻击而来的箭矢,一边冷哼道:“姬子墨,她可以背叛我,终有一天,她也可以背叛你!”
“噗嗤!”说话间,一枚箭矢正中冯卫的胸口,他哀嚎一声,口中喷出一股血。
一双眸子,再次望了一眼窝在姬子墨怀中的人儿,随即诡异一笑。
当箭雨再次向他袭击而来时,他骤身一跃,跳向底下的万丈深渊。
这一仗,剿匪官兵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樊山土匪,盘踞在此十八年,经过多次剿匪无果之后,终于在贤王殿下的带领下,一举歼灭了。
天麻麻亮时,山脚下的临时豪宅宫殿中,夏芊芊坐在石桌前,望着桌前的饭菜,发了一会呆。
昨夜,冯卫跳入山崖,姬子墨将她带回这里。
他也没说什么,放下人,自己便走了。
一夜的时间,樊山那边的喊打喊杀声,一直没断过。
兵败如山倒,余下的山匪逃跑时,点燃了山火,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夏芊芊一直站在窗前遥望,心中忐忑不已。
昨夜,冯卫与自己的对话,不知墨鱼听进去多少。
听到后,他会如何?
原主是玉面仙君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夏池又是冯卫身边的谋士,照着这个罪名,她一家子怕是要受牵连。
长长的舒一口气,夏芊芊拿起盘子里的一只鸡腿,味如嚼蜡地吃起来。
因为,她的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门口身影一闪,是墨鱼,他进来了。
夏芊芊的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舌头在口中,打了几个弯,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关于那个夏芊芊,关于那个她曾经与冯卫的一切。
这个魂穿的故事,原本便是被这个社会所不容的事情。
将手中的鸡腿,重新放到盘子中,她蓦然起身,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万千语言在空中交汇,终是凝成一句话,“樊山夜里凉,石屋中更是寒气重,你去床上躺一会。”
“可是我……”夏芊芊奇怪。
难道他就一点不关心,他曾经的过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