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乖乖地窝在他的怀中,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抱着她,径直来到床榻前,轻轻放下。
“别动!稍等!”
此时的他,格外得细心,将床旁的枕头拿过来,放到床榻的一头,让她靠坐在枕头上。
他又伸手将被子给她盖好。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开口询问,语气中有那么一丢丢地责备。
“我好饿,想喝粥,一下地,却头晕眼花,不小心摔倒了。”她轻描淡写地解释着,眼神往上瞅,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他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转身,从一旁的桌子上端来饭碗。
他端坐在她的床榻前,用木勺子搅拌一二,舀一勺,吹一吹热气,送到她的口旁,“来,张口,吃!”
这种投喂的方式,令夏芊芊有些受宠若惊。
她犹豫一下,缓缓张口。
温热香糯的蔬菜粥一入口,立刻屏蔽了她一切的思维,她一口咽下,忙不迭地张大口,“啊!我还要!”
第二勺蔬菜粥又立刻抵到她的口旁。
夏芊芊张嘴,又吃一口,味蕾得到满足,空虚的胃部得到补给,令她一直挤在一起的眉眼,慢慢地飞扬而起,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真好吃!”不过是一碗热粥,一下又拉近了彼此的感情,“这是烤鸡肉!”
烤熟的鸡肉,一点点撕成小丝,拌到白米粥中,加上香葱碎,别有一番滋味!
她满足地又喝了一大口,不禁感谢道:“你刚收复樊山,一定事务繁多,还为我寻来厨娘做一碗蔬菜肉丝粥,太感谢了。”
搅拌蔬菜粥的勺子,忽然一滞,他低头望着饭碗,转移话题道:“你是医者,可知自己为何发烧昏迷?”
“这……”夏芊芊思量一下,“或许是青山与樊山之间的风太猛。我穿着滑翔翼飞驰而来,受凉了。”
“又或许,山洞中空气太湿冷,我衣服湿透,再次被冻着了。”
“也可能……”
她语气一顿,抬眸望着他的眼,“冯卫要杀我,我惊吓过度了。”
她提及冯卫时,语气很轻松。
可姬子墨的心,却因为她口中的那个他,再次沉重起来。
将碗中仅存的几勺子蔬菜粥喂给她,他起身,叮嘱道:“你先歇着,我已派人去寻刘老,让他来给你医治。”
这会,刘老待在墨府,一边要照料小公子的病情,一边要应对赫北,暗地里,还要给她贩卖舒心凝丹丸,他哪里有分身之处,跑来樊山。
“不必了!”夏芊芊连连摇手,“我不过是受凉发烧而已,你千万不要惊动刘老,这烧,我会医治。”
“需要什么草药,你尽管说,我会派人去采,去熬。”
姬子墨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语气中藏着不可反抗的威压,“若是天黑前,依旧无法退烧,刘老今夜必须来。”
撂下话,他转身飘然而去。
这个人真是……
吃饱喝足的夏芊芊,呲溜一下滑入被窝中,一翻身,她面朝墙面而躺,头一低,将从如意镯中取出的一枚退烧药,塞入口中,一仰头,硬生生地干咽下去了。
屋外,姬子墨大跨步而出,通过拱门时,肖勇紧追而上。
“禀告殿下,夏池被冯卫所救,一群人依仗对樊山地形的熟悉,从山洞中逃出。”
“我们一路追踪,他们连夜乘坐小木船,顺流而下,恐怕已经逃出江城地界了。”
姬子墨前行的脚步微滞,望着肖勇的眼神,有一丝无名的凌厉,“你扎入夏池锁骨的那一剑,依你判断,他伤势如何?”
肖勇武艺超群,历来善战。
听主子询问此事,他信心十足道:“我那一剑刺穿他的肩锁骨,恐怕伤及肺脏。若是医治及时,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若是不及时,他跟在冯卫身边,一路颠簸逃亡,恐怕凶多吉少。”
夏池一剑刺入殿下胸口,若不是殿下有金丝软甲在身,恐怕现在,魂魄已经在奈何桥边开始排队了。
当时情况危急,肖勇见状,恨不能冲上前替殿下受伤。
所以,当他拎剑搏杀时,所使用的招式,全是死招,未留半分生机。
“凶多吉少!”姬子墨默默念着着四个字。
蓦然,他脑海中想起别院中,那个风光霁月般的人儿,手把手地教他剑术,又不分昼夜地亲授他学业。
与他来说,夏池是他的恩师,更是如父如兄一般存在的人儿。
可令姬子墨没有想到,他会以如此惨烈的途径,继续委身在阴暗的角落中,默默地协助他。
“夏勇,你继续追查,一定要追查出,夏池的生死。”姬子墨冷脸,命令道:“记得,下次面对夏池时,要生擒。”
“我要他活着!”他郑重地交代。
夏池的身份特殊,为了他的安全,姬子墨打算继续对所有人隐瞒,包括夏芊芊。
冯卫狡诈,万一他对夏池起疑,又去试探,但凡有人露出一丝破绽,那么夏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将全部付之东流,甚至会危及生命。
“属下遵命!”肖勇拱手行礼,领命。
他心中却不免揣测,殿下对夏池如此仁慈,大概是因为夏姑娘。
两人沿着石墙,往外而去。
微风吹动,带来耿忠的碎碎念,“跑,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让你给夏姑娘补身体,是你的福气。”
随即,手起刀落,“咯咯咯”的鸡鸣声戛然而止,空气中隐隐传来血腥味。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穿过一道拱门,入目,耿忠蹲在不远处的花园土坑前,一手拎刀,一手拎着一只野鸡。
那只野鸡,刚被割断脖子,放着血,土坑旁的地面上,放着一个水盆,盆中的水热气蒸腾。
将手中的鸡血放干净,耿忠将野鸡放入热水中,正待拔毛时,忽然一扭头,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姬子墨与肖勇。
他迅速将手中的野鸡往水盆中一丢,站起身,望着姬子墨,尴尬地笑道:“殿下,这熬粥撕鸡肉的活,您不让我干。”
他低头望着水盆中的歪脖子野鸡,局促道:“这杀鸡的活,我还是能替殿下分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