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仙学院,青帐马车刚停稳,夏芊芊从车上跳跃而下,抬眸望去,“大家发”铺子前,宾客簇拥之下,李云娘正在忙活着生意。
从人缝中瞅见她,李云娘一脸激动,放下勺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疾跑而来。
谁知,一旁的耳房中,有人的速度比她更加得快。
习雅兰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上前,一把将夏芊芊搂在怀中,伤感道:“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奔跑而来的李云娘,望着面前相拥而泣的两人,愣愣地站在当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习院长!”夏芊芊望着李云娘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局促地推开习雅兰,“我很好。没事!”
“娘!”她唤李云娘,“最近怎么样,铺子里的生意可好?有没有想我啊!”
李云娘挪步上前,眼神审视着习雅兰,对于她如此出格的举动,多了几分探究。
习雅兰听着自家女儿一声声地唤着旁人娘亲,她心如刀割。
可此时,想要认会女儿,她又不能太过着急。
她收敛起自己失态的情绪,撩起衣袖沾一下眼角泪,讪笑道:“听闻芊芊在樊山,我一时心忧,担心不已。乍然见她回来,一时高兴,才会……”
她的解释有些牵强。
毕竟,即便夏芊芊是祝仙学院的学子,深得习院长喜欢。
可这种喜欢,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来,已然超过了一般的师徒关系。
李云娘心中百般滋味,扯着嘴角,笑道:“我怎会怪习院长。芊芊能得您宠爱,是她的福气。”
“芊芊,听说曹大人将樊山拿下了?”李云娘关切询问道:“你可曾见过你爹?”
见是见过了。
不过那样的爹,不如不见。
夏芊芊摇头,“我一直在后方,前面打仗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今日一早,耿大哥又将我送回来了。”
意思是,她根本没有机会了解。
李云娘有些失落,不过情绪尚可,“我以往曾将寻到你爹的希望寄托在樊山中,若是他不在樊山,他也铁定在旁的地方。”
李云娘面露微笑,“他是很好的一个人。他从未令我失望过。所以,他定是有迫不得已的缘由,才会离我而去。”
“而我,一定会等着他回来。”
李云娘对夏池全身心无条件的信任,令夏芊芊颇不是滋味。
为何她眼中的夏池,与李云娘给她描述的夏池,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若念着您,定会回来的。”夏芊芊宽慰着。
心中却是腹诽,夏池身受重伤,此时流落到边界藤城,生死一息间。
那样的消息,对于李云娘来说,还不如没有消息。
“没见到夏池!”一旁的习雅兰也失落不已。
如今,能证明眼前的人儿,是自己女儿的人,非夏池莫属。
可却见不到夏池,那该如何是好?
“习院长,你也认识我家男人吗?”李云娘很敏锐地逮住了习雅兰的话音。
“啊?”习雅兰望一眼夏芊芊,又回望一下李云娘,如实道:“也不算是认识。只是在一次踏春宴时,远远地见过他一眼。”
踏春宴?
平阳侯夫人能参加的踏春宴,并非一般身份的人可参与。
夏芊芊敏锐地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夏池,不过是乡野的一个大夫,如何能与夫人参加同一场聚会?”
“这……”此时,习雅兰方才明白,眼前的两人,根本不清楚夏池的真实身份。
她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告诉他们事情的原委。
正踌躇间,王大爷驾着牛车,晃悠悠而来。
离“大家发”铺子尚且有一段距离,老黄牛的速度,完全赶不及他急促的心情。
他自己从车辕处跳下来,小跑上前,气喘吁吁道:“夏家媳妇,不好了。”
他的到来,一下子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云娘迎上前,关切道:“王大爷,您别着急,怎么了?”
“是牛奶出问题了!”
“牛奶出问题?”李云娘不可思议道:“那户养牛户可是您的挚友,能出什么事情?”
“牛死了!”
王大爷一拍大腿,气得额头冒青筋,“从昨日晨起,那头牛便开始不吃不喝,情况不对劲。”
“老田头给请了兽医,也服了药,谁知今晨出气多,进气少。”
“我去取牛奶时,老田头一家子围在院子中,抱着一头牛,嚎嚎大哭。”
“他们一大家子的生计,全靠那一头牛。如今牛死了。”
“病死的牛,非但丧失了卖牛奶的收入,连牛肉按照律法也不能卖,只能寻地方掩埋。”
“哎嘘!好好的一头牛,伺候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生了牛仔,有了牛奶,才见了一点收益,这下子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一家子往后,真不知怎么过啊!”说着说着,王大爷的眼眶也湿润了。
老田头是他一辈子的好友。
他现在日子过好了,原本想着拉好友一把,不曾想,这还没几天,奶牛竟然死了。
李云娘一边为奶牛忽然死了惋惜,一边又跳脚道:“没有牛奶怎办?”
她手足无措道:“前几日,那户李氏人家,每天都要定十几杯珍珠奶茶,每次都提前付钱。昨日竟一下子订了一百杯,并提前付了一两银子,让我准备好,午后会派人来取。可这没有牛奶……”
“若是没有牛奶……”夏芊芊接话道:“将银子退还给他们,再另外送他们几杯奶茶,算作赔礼。”
“不行不行!”李云娘连连摆手,“再退还回去时,便不是一两银,而是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夏芊芊提高嗓门,重复道。
“是一百两!”
李云娘缩着脖子,声音怯怯,“那仆人怕我不守信用,便让我签下了字据。若是不能如期交付奶茶,便会照着一两银子,赔偿一百倍。”
“这么霸王的条款,娘,您也敢签字啊?”夏芊芊对李云娘的心理素质,有了另一番的认知。
“你也说过,人要讲信用。我不想让一个仆人将我们铺子看轻了。何况,我认定了我们定可以提供足量的奶茶。所以,这签不签字,又有何区别。”
李云娘一时间,懊恼不已,“谁知,问题却出在牛奶身上,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