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姬子墨沉声道:“刘老,你明日到我书房一趟,关于小公子的病情,我们再与老将军商讨一番。”
刘老上头的酒,被这句话惊得醒了一半。
殿下最是信任他,关于小公子的病情,他也悉数尽告。
可若是添上赫老将军……
刘老一阵阵头疼。
赫老爱子心切可以理解,可他最近受药物控制,脾气暴躁,只要旁人与他的意见有异,动不动拿刀拿剑,令人伤透脑筋啊!
“这……殿下我……”刘老支支吾吾道:“我今日,才与赫老将军商讨了一番,这……”
“小公子的病情瞬息万变,今日你诊过脉,难不成明日便无需诊脉了吗?”姬子墨反问。
“明日自然是还需诊脉的。”刘老诺诺答道。
“小公子的病情无法拖延,赫老将军的病情,也需要尽早寻到办法扼制住。”
他一双幽深的眼,望着刘老,“你的医术到底是有局限性,明日你将夏姑娘约来,让她帮你参详一二。”
刘老刚想反驳,这会终于瞅见殿下身后挤眉弄眼的耿忠,连连点头,不迭道:“属下明白,明日一定请夏姑娘前来府中一叙。”
姬子墨摆了摆手,甩袖上了二楼。
他站在二楼栏前,侧目望着隔壁。
一阵喧闹的声音过后,院子渐渐安静下来。
姬子墨的眼前,出现那个丫头临走时,冷漠的神色,不由喃喃道:“没良心的小丫头!”
翌日,江城大街上,茶馆酒楼人群中,令人哗然的传闻宛若狂风一般,卷席而去。
“听说了吗?昨日在‘大家发’门口闹事的包林子,被抓了。”
“这是昨日轰动全城的事情,自然晓得。他为了讹诈钱财,甚至跑去乡下,毒死了养牛人的奶牛。”有人附和,不以为意。
率先提起话题的人,故作神秘地开口道:“那你肯定没有听说,那包林子的背后,还有幕后主使?”
他一提,周围人的耳朵全部竖起来了。
“怎么回事?说话看!”
“这幕后主使,我们倒是没听说过。”
“大家可还记得前不久,聚旺楼门前的茶艺比试,新开业的雅岚茶馆败下阵来,还因为赌约,茶馆关闭。”
那人一提醒,众人纷纷点头,脑筋转速快一些的人,立刻抢答道:“难不成是雅岚茶馆的老板,是幕后主使?”
比试失败,茶馆关闭,茶馆主人因为心中记恨,所以伺机报复,派人上门寻事滋事,如此以来,此事从头到尾,便全想通了。
满酒楼的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心中了然。
有人回过神,压低声音,惊恐道:“那雅岚茶馆的主人,据闻是参将府罗洪的夫人。”
“啧啧,你们说说看,官家的夫人犯事,参将大人到底该如何处置?”
一圈子人,全部禁声。
长久地沉默之后,有人小声嘟囔道:“最后,大约是推出一个顶罪的奴才,再赔给受害者一些银钱了事。”
“对哦!”有人浅酌一口茶,润润嗓子,揶揄道:“你们想看啥,难不成还想看参将大人为了一个乡野丫头,将自己侍卫长的内人收入监牢?”
乍一听,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角落中,却有一人接话道:“那也说不定吧!”
众人抬眼望去,纷纷起身,冲着来人拱手行礼道:“江大公子。”
江承运前几日刚从监牢放出来。
关于他,关于江家,关于秋月画舫,在坊间的传闻越传越嚣。
按理说,以江承运入狱的罪名来说,判上好几年,甚至流放都不为过。
谁曾想,他关押了十日,便被放出来了。
不但他身上的罪责全部被消除,甚至倒打一耙,向官府报案,所有的罪名全部是有人诬陷他。
如今,那件案子还悬着,唯有那胡府的管家王峰尚以通匪的罪名,被关押着。
众人心中揣测一番,有些不明白。
江大公子此话何意?
江承运目光淡淡扫过众人八卦的脸,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你们也太小瞧那个丫头了。”
“一个黄毛丫头,三个月时间中,靠在大集上编织竹篓,售卖豆腐奶茶,直至来到祝仙学院求学,竟将小铺子开到学院门口的黄金地段?
“短短三个月时间,购买府邸,开铺子,与聚旺楼乔掌柜合作,购买十头奶牛养殖,听说还种植了一大片的棉花地。”
江承运哼哼,皮笑肉不笑道:“你们觉得,若你是那个乡野丫头,背后无人,能做成如此多事情吗?”
江承运的话音一落,众人陷入沉思之中。
他负手,缓缓往二楼雅间而去,一边走,一边叹息道:“是本公子有眼无珠,还奢想纳她为妾,谁知惹怒了人,最终遭此一劫,当真冤枉至极。”
“冤枉至极啊!”江承运摇头晃脑地上了楼,可他留给众人的话题,却够引人深思了。
夏芊芊的背后有人,此人的来历不俗。
那她背后撑腰的人,会是谁?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酒楼中,短暂的寂静后,有人小声议论道:“她背后之人,莫非是墨府墨玉。”
曾经,不止一人看见,那位夏芊芊乘坐墨府的青帐马车从主街上穿梭而过。
更有甚者,每日,夏芊芊去上学时,均由墨玉亲自接送。
更有传言,那位墨公子对夏芊芊宠爱有加,为了她,自愿搬去福安村居住。
众人想到墨公子,又不免小声嘟囔道:“那位墨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今日,祝仙学院放假,家中两位学子无需上学。
不过,‘大家发’小铺子的生意照常要做。
李云娘没有唤芊芊,她与桂嬷嬷、花珠儿一大早便出门卖奶茶。
元宝闹腾,喜欢热闹,也跟着一起去了。
夏芊芊在樊山待了几日,身子困乏得厉害,早上贪睡了一会,待起身时,整个夏家转悠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
饥肠辘辘的她,去后厨转悠一圈,掀开锅盖一看,锅里空空如也。
案板上扣着的碟子一一打开,不过是一些昨夜的剩菜,实在是没有一丝食欲。
她转悠到院子,正懊恼间,鼻端忽然嗅到一股清淡的鸡汤混合米香的味道。
是鸡丝蔬菜粥。
她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可下一瞬想起什么,随即眼神又暗淡下去。
是墨鱼回来了。
他回来了,与她又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