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大门口,青帐马车一停,肖勇从车辕处跳下车,撩起车帘。
马车中,姬子墨用披风将软塌上的人儿包裹好,径直抱下车。
“开门!”他一声令下,墨府大门打开。
姬子墨抱着人儿急匆匆往院中走,刘老在二楼望见,惊呼道:“公子,出了何事?”
“她中毒了,快,解毒丸!”姬子墨抱着她来到厢房,人刚放到床榻上,刘老便奔过来,“她中了何毒?”
“致幻剂!”
刘老来到榻前,手指搭脉,细细诊断,又翻开她的眼皮瞅一眼,眼神疑惑,“不单单是致幻剂!”
“肖勇,快去,取一碗水!”刘老一边吩咐,一边掏出一枚银针,扶住她的手指,刺中她的指尖。
“刘老,水!”肖勇将水碗递过来。
刘老接过来,将那滴血滴入水碗中,殷红的血滴入水中,颜色非但没有变浅,反而更加的暗红了。
“这是……”姬子墨着急了,“怎么回事?”
“这毒素,不是简单的致幻剂,其中更添加了曼陀罗。”
“曼陀罗?”姬子墨的脸色难看起来。
“对!这种曼陀罗与我们大乾国的曼陀罗有所不同,药效更加强烈,可以令人失去神智,甚至出现疯癫,做出自残杀人的举动来。”
刘老一脸惊悍,“她如何会中此毒?”
姬子墨好生后悔,他就不应该让她去监牢见人。
“如何解法?”他的手将她的手握得生疼生疼。
“我这就去开方子,再配合针灸疗法,便可控制毒素的扩散,让她清醒!”
说话间,刘老便要起身去开方子。
夏芊芊微眯眼,听着四周围人的议论声,她的神智其实是清醒的,只是毒素的作用下,她有些昏沉而已。
“不用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睁开眼睛,望见一张俊脸,五官皱巴在一起,勉强一笑道:“我说过了,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便可。”
“丫头,可是你体内的毒素?”刘老不放心。
“没有什么毒素!”夏芊芊长吸一口气,“我不过是离张小花近了一些,嗅到了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毒素。”
“闻一下,不至于会成这样?”刘老表示质疑。
闻一下,确实不至于如此。
可在场的人不会知晓,强烈的致幻剂影响的是一个人的神智。
而她的神智魂魄与这副躯体,本就不是原配。
所以,稍微一点的致幻剂便会影响她,令她的魂魄在躯体中动荡。
她也没料到,反应会如此大。
“我对这致幻剂过敏!”她艰难开口,搪塞着。
“那该怎么办?”刘老又开口询问:“我这就去熬药!”
“不用!”夏芊芊还要推辞,谁知一旁的姬子墨不允许,命令道:“刘老,该怎么办,你就去办。”
“我可以医治自己!”只要你们离开,我从如意镯中取出解毒丹,一吃便可。
“医者不自医!”姬子墨强调着,“去吧,刘老。若是隔壁李大娘来问,便说我有要事与姑娘商谈,让她在这里歇着。”
“是!”
一群人知趣地退下去。
夏芊芊没有办法,头晕晕沉沉。
这种状态下,她又不好伺机从如意镯中取东西,唯有闭上眼,继续睡。
迷迷糊糊间,她意识一沉,又睡过去了。
神智模糊间,有温热的液体沾到她的唇间,有人轻声呼唤道:“芊芊,快张口,喝药。”
一勺子汤药灌入口中,中药的苦涩味充斥在口腔中。
“好苦,不喝!”她用舌头抵着勺子,拒绝着。
“乖,喝了药,才会好!”他暖声暖语地规劝着。
这是谁呀!
有那么一瞬间,夏芊芊仿佛又回到了现代。
她记得,从小爷爷便安排她泡药浴,各种锻炼身体,所以,她自小身体便很好,很少生病。
而她,自从选择了学医之后,更加没有功夫去生病。
求学生涯中,所有人都只知,她来自医药世家,所以她才会在医术上天赋惊人。
她不但在中医针灸康复上有所建树,在各种腔系显微镜手术上,更是犹如天赐之手。
她所做过的手术,总能达到近乎不可能的完美程度。
可他们谁也不清楚,医术在她身上,耳濡目染有,可若是天赋,却不及她的努力重要。
她没有什么社交活动,她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花费在学习上。
上学时,图书馆中,她总是第一个去,最后一个走。
自从有了实验课程之后,解剖实验室中的尸体,她闭着眼睛,摸一下那些肢体,便可准确地报出标本号。
更别提在医院中的实习过程中,几乎每一场临摹的手术,她术后,都会将手术视频上百次的翻看。
准确记住术者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刀时的细微区别等等。
有付出就会有成果。
所以,她成为了那个城市,甚至那个国家中名声远播的外科医生,外号柳叶刀绝绝子。
因为出名,慕名前来让她做手术的人便越发多了。
她变得越来越忙,忙得没有时间生病了。
可她是一个人,人总会有困的时候,累的时候。
比如,每次,当她从一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台上下来时,便会累得不想说话,不想吃饭,甚至是累得不想睡觉。
这种感觉,难以向一个未曾经历过的人阐述。
比如,躺在一张床上,身体困乏得厉害,可人的大脑精神却是活跃的。
身子在叫嚣着要休息,要睡觉。
精神却还一度沉浸在适才的手术中,无法自拔。
于是两极分化之下,脑中便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幻境。
比如现在,她仿佛置身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一道亮光从头顶斜打而下,照出一张惨白枯槁的脸。
张小花一脸狰狞,厉声质问道:“我知道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啪啪!”夏芊芊挥手去打,那张脸变戏法般又换成了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满脸红肿,眼角流下红色的血泪,“你占着我的躯体,我该怎么办?”
她嘴唇哆嗦,双眸中带着些许期许,“求求你,将我的躯体还给我,还给我。”
女子凄惨的呼唤声,一声声激荡着她的耳膜,令她的神经几乎崩溃了。
情急之下,她呼唤出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