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的生活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讲,是欢快自由的。
苏淳风却很少出去玩耍,而是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和陪父母聊天,还有就是帮着父母管教顽皮的弟弟。
虽然放假后经常会有同村一起长大的伙伴们来找他玩儿,还有外村的初中同学也偶尔会来找他玩儿,而苏淳风也很想让自己融入到同龄人当中去,但终归是有着三十多岁成熟心态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也很难做到和这帮大孩子们在一起玩耍——说得通俗点儿,实在是有代沟啊!
还好少年人心性的伙伴们并没有因此而对他有偏见,只是认为他要做好好学习的乖孩子而已。
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天,午饭吃过后,温习了一会儿功课的苏淳风正想要躺到床上休息下,却忽然间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气场波动。
出于一名术士的本能,他紧皱着双眉起身走出了卧室。
父母这时候都已经午休了。
外间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四周的气场也没有什么异常,很平静,就好像苏淳风之前察觉到的气场波动,是错觉而已。
他想了想,走到了院落里。
此时正值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烈日炎炎,树木繁茂的枝叶间投下的斑斑白光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榆树和葡萄架上的叶子都被晒蔫了般皱皱着,一串串珍珠般的葡萄在阳光下愈发诱人垂涎欲滴。
一切,都很平常。
但苏淳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知道,以自己的心神感应,不应该会在诡异的气场波动方面出现错觉。
其实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某一地区甚至于一个小小的地方,偶尔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导致短时间出现些许磁场的波动,是很正常的现象,而且很快就会被大自然抚平恢复稳定。
所以完全没必要大惊小怪,也不必杞人忧天。
但苏淳风凭借强大的心神修为,可以肯定刚才所感应到的异常波动,是带有对人体伤害成分的,而且其中隐隐有术法的气息。
术士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在苏淳风的记忆中,虽然豫州省平阳市地区自古多术士,这个年代也出现十几位乃至更多不被苏淳风所知的各流派术士,但在河塘村乃至整个关庙乡,除了他苏淳风之外,没听说过有其他的术士啊。
会不会……
和自己重生有关?
对此极为敏感的苏淳风大热天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紧皱着双眉小跑至厨房里,端出一碗水来放在院子中间。他蹲下身,右手食指和中指、无名指之间夹了两根筷子,口中吟诵术咒,轻轻交错着插进了水碗中。
只见交错斜插在水碗中的两根筷子不靠碗边,就那么斜在水中开始缓缓转动……
当两根筷子最终合拢在一起纹丝不动之后,筷子指向了西南方。
苏淳风左手掐决,右手轻弹两根筷子探在外面的筷尾,“铮”的一声轻响,两根筷子挑起水花从碗中翻了出来,掉落在地。
磁场稳定,无异常。
奇怪了!
苏淳风皱皱眉,按理说术士施术的话,不可能只有那么小的气场波动,而且仅仅只是为了传递一个讯号吗?心中疑惑着,他站起身往西南方向看去——异常的气场波动来自于那个方位。
院子西南角厕所和西屋之间搭起的葡萄架上,葡萄茎叶繁茂,洒下浓浓的绿荫。
苏淳风把碗筷收拾起来放回到西屋厨房里,然后出来走到东墙和正屋的角落里,顺着梯子爬到了房顶上。
毒辣的阳光被繁茂的榆树枝桠遮挡,房顶上也有着大片的绿荫。
不过,视线开阔了许多。
缓步走到房顶西面,望着西南方与自己家斜对着的刘金明家正屋房顶,苏淳风便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我还是太过于敏感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巫术而已,便误以为是术士作梗。”
苏淳风家是处在两条小巷交叉处的东北角,而刘金明家是西南角。
此时,刘金明家正屋房顶的东北角处,用几块红砖固定住了一个黑色的瓦罐,是那种农村常用来腌鸡蛋用的小瓦罐,棕红色的罐口直径约十公分左右,黑色的罐肚直径三十多公分的样子。
罐口略微向下倾斜,正对着苏淳风家的正屋门口。
此时,由于阳光太过强烈,且瓦罐口端朝向和距离的问题,苏淳风看不清楚瓦罐里面的情况。
但他知道,那里面应该有一枚铁钉类的物事。
严格来讲,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术法了——从术法的理论角度来讲,圆形罐口小,内在容量大,长期置放于一处,就会在内部形成一个小型的气场漩涡,而里面有金属类的尖锐物事,就会从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气场漩涡对外界大气场的作用,对所指方位的大气场,形成微弱的撕裂效应。
微弱的效应,自然会很轻易地被磅礴的大自然磁场抚平。
但在特定的情况下,四周气场出现五行紊乱或者某种急剧的变化时,这种微弱的撕裂效应会四两拨千斤引发对人体带有伤害性质的气场波动。比如阴雨、雷雨天,比如骤热、骤冷、骤湿等极端天气的时候。
不过即便如此,对人体伤害性也不大,毕竟人类自身有免疫功能,而且大自然的平衡能力,那是相当之大的。
这种情况,一般俗称为“煞气”
查清了缘由,苏淳风便下了房。
他知道,应该是刘金明家里的某人和自己家的人发生了什么矛盾,所以不知道从哪个乡村神婆或者神棍那里,甚至是从普通人那里听说的一种自古流传在民间的类似于巫蛊之术的小偏方,运用并籍此来发泄下心头的不满和愤恨。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在偶然情况下,会带来极大伤害性的。
虽然,那种偶然的几率非常之低。
刘金明今年四十多岁,家庭条件一般,平日里除了务农就是零散地打工赚钱。膝下育有一女一子,闺女已经出嫁,儿子初中毕业后就经人介绍去往外地打工,这年头外出打工也着实赚不了几个钱。
而刘金明本人的品行嘛……
他向来仗着家族人多势众,为人强势蛮横,在村里算得上数一数二霸道的主儿。有时候一些走街串巷做小生意的外村人来到河塘村,刘金明总会随意拿人家俩苹果吃,拎走一捆菜啥的,而且肯定是不会给钱的。如果做小生意的人敢要钱,那就等着被威胁恐吓或者直接被寻衅找茬挨揍吧。
反正,刘金明这家伙不是什么善类。
不过他和苏成两家人,平时倒没什么矛盾。
所以这件事应该和刘金明无关——身为一个强势蛮横的大老爷们儿,他也干不出这种在常人看来纯属扯淡的事儿。
那会是谁呢?
刘金明老婆?
或者刘金明他妈?
苏淳风苦笑着摇摇头——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轻易地反制这种小小巫术手段,不过那样的话,就有些小题大做了。因为但凡施术,无论大小,一旦遭受到反制,常人根本承受不住,严重者甚至会丧命。
晚饭的时候,苏淳风貌似闲聊般在饭桌上问到:“爹,娘,刘金明家和咱们家,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嗯?”苏成愣了下,道:“没啥啊,咋了?”
“没事儿,就是今天出门儿的时候遇到刘金明他娘,老婆子看我的眼神儿有些不对劲。”苏淳风随口道。
苏成便笑了笑:“竟瞎说。”
陈秀兰却轻轻叹口气道:“唉,刘金明他娘肯定是因为修庙集资的事儿,对咱们家有意见了。”
“啥修庙?”苏成问道。
“这事儿我也没跟你说……”陈秀兰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道:“咱村里那几个老太太又张罗着说要修大街上的关帝庙,刘金明他娘是管事儿的,前几天找我说筹集点儿钱,村里家家户户都出。”
苏成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既然都出钱,给她不就完了嘛。”
“我也没说不给啊。”陈秀兰有些生气地说道:“别人家都是出二十块钱,可是她要咱们家出二百块钱。”
“凭啥?”苏成疑惑道。
“她说咱们家今年赚钱了,就得好好感谢下关帝庙,也应该比别人家多出些钱。”陈秀兰放下筷子,道:“你说哪儿有这样的事情?你出去赚点钱容易吗?风吹日晒雨淋,有时候吃口饭喝口水都顾不上……她要说让咱家多出三十二十的,我也就给她了,可是张口就要二百块钱,这不是讹人吗?”
听到这里,苏成也有些生气,道:“最后咋办了?”
“我跟她吵了几句,后来还是给了她三十块钱。”陈秀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老太太说话,真够难听的,还咒咱们家挣那么多钱不舍得给关老爷孝敬,将来难挣钱,挣了钱也得全花光去消灾。”
苏成气得狠拍了下桌子,吼道:“给个屁!一分钱都不给她!爱找谁找谁去!”
陈秀兰便没有说话。
苏淳风听得也是心里窝火,村里那帮迷信的老太太们的为人品行以及骂街的功夫,他打小就已经很清楚了。想了想之后,他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说道:“这些封建迷信,统统都该被打倒!”
苏成瞪了大儿子一眼,本想着警告其不要因此惹是生非的,但想想自家儿子从小软弱的性格,便没有去多废话,而是拿起筷子说道:“算了,不与那老太太一般见识,给了也就给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