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上春天轻盈舒缓的脚步,似乎在京城肆虐的春风和沙尘的鞭笞下不得不加快了许多,烦人的杨絮刚刚不再飘洒,一些比春天的脚步还要着急的年轻人,就开始穿上了短袖的t恤和衬衫,彰显出青春的蓬勃。
周日,上午八点多钟,东升的朝阳已然有了毒辣的意境。
中关村银海大酒店门外,苏淳风从出租车上下来,神情悠闲地往大楼内走去,他穿着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看起来格外的阳光帅气。
今天他受邀前来,参加一次会议。
全国大學生术士代表会。
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但据亲自给他送来请柬的宋慈文所说,此次会议并非是罗同华之类的半官方人物发起,而是由原京大學生术士协会会长欧阳远、范嫣芝,以及华清大學前任京大學生术士协会会长卓应**同出资筹办的。
当然,这种有点儿江湖草莽群英会意思的代表-大会,肯定是经过了罗同华、李全友这二位代表着官方意志的人物点头允许。
对于苏淳风这个两世为人的老江湖来讲,全国大學生术士代表会的发起和召开,让他颇有点儿啼笑皆非的感觉,一群年轻人还未真正的深入了解江湖,就非得出风头搞这么一出名堂来,未免显得幼稚和自大——奇门江湖上的那些大佬们,私下里还不得笑骂他们“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天高地厚还未知,这就想着要在江湖上抢班夺权,把我们这些老家伙赶走了?”
不过苏淳风细细想来,还真不能用腐朽的老眼光去看待这群精英们的想法。
再者说了,没准儿这会议挂着羊头卖狗肉,其实就是罗同华、李全友这两位以及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官方,暗中指使发起的一次会议呢。
当前全国的大學生术士,身为京大學生术士协会会长的苏淳风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以京大、华清、开南、复旦、南京、中交、西交、鄂大、粤大等几所最知名的學府中學生术士最多,京大排名第一,其它學府中的學生术士相对就要少得多,有些知名大學里三五年才只出那么一两位學生术士。说起来原因也不难理解,术士本身就少,能够上大學的學生术士更是少之又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大概这个本身传统观念就极重的奇门江湖,也受到整个社会的影响,就连诸多奇门江湖上的术法世家、宗门、流派中,无论长辈还是要选择學府深造的精英子弟们,都崇尚这些全国知名的高校學府,感觉如果不能进入此类高等學府就學,而是去一所普通大學的话,实在是丢份儿,还不如放弃學业,把更多的时间用于修行术法。
依着请柬上所写的会议所在地,苏淳风乘电梯到三楼,向服务人员打听后,右转来到了会议厅。
推门进入,他不禁略略吃惊了一下。
因为偌大的会议大厅里,粗粗扫过去竟然快要坐满了,大约有七八十号人吧?
苏淳风的到来,并没有引发太多人的注意,毕竟在座者一个个无不是人中龙凤,眼高于顶的年轻术士们,今日天南海北相聚京城,谁认识谁啊?不喜欢出风头的苏淳风倒是乐于这种情况,他微低着头,神情悠闲地往会场后排那边走去——进门他就注意到,这次会议各个座位前的桌上,似乎并没有放置桌牌名的座次之分,大家随便坐嘛。
还没走出几步呢,主席台上就有人喊道:“哎,淳风,别往后面走了,到前面来。”
苏淳风闻言扭头看去,却见宋慈文正站在主席台上朝他挥手,会场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苏淳风心下疑惑,不过也没想别的,笑着招招手往前台走去。
会议室内稍稍的安静之后,立刻议论纷纷:
“他就是苏淳风啊。”
“我-靠,看起来很一般的样子。”
“还挺帅气的。”
“据说这小子不但修为迈入了炼气初,以其个人所修传自于山门的精绝术法,还能够硬撼炼气中期的高手了。”
“人云亦云,我还真就不信他那么厉害……”
“嘿,保不齐真是诡术传承者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
……
苏淳风走到台前,微笑着与宋慈文握手道:“宋學长别来无恙。”
“你啊,这都到京大快两年了,一起一落又坐到了京大學生术士协会会长的椅子上,怎么还是那副见到这种场合就往一边躲的性子?这次可由不得你了,喏……”宋慈文笑着指了指主席台上摆放着的三张长条桌上的桌牌名字,笑道:“咱们的老學长欧阳远以及我们几个都商议过,罗教授也提出了建议,专门在主席台上给你安排了位置,桌牌名都放好了,你还想跑哪儿去?”
“别,千万别。”苏淳风唬了一跳,赶紧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腼腆好害羞,这不是把我往火堆上烤嘛。”
宋慈文笑道:“我们这可都是为你好,你别不领情啊。”
“我不坐-台上!”
“你先别推辞,这次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届全国學生术士代表-大会,具有划时代的历史意义,你小子别不识趣,别人抢还抢不来这个位置呢。”宋慈文认真地说道:“而且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莫说全国各大學府的學生术士圈子,就连整个奇门江湖,这一年多来谁的名气最响亮?不就是你苏淳风嘛……所以此次会议上,肯定少不了要提及你的大名,也少不得要让你发言几句,可如果你不发言,了解你的人知道你心性低调不好出风头,不了解你的人呢,肯定会腹诽你有了点儿名气就耍大牌,是不是?正是为你考虑到这些问题,我们才干脆提前安排好,让你直接坐到主席台上,也省得一会儿开会时,大家提及你了,你再从后面走到主席台上,那岂不是更有点儿耍大牌的嫌疑了吗?”
苏淳风苦着脸说道:“早知道这样,我今天就不来了。”
“你不来,那就真是自以为大腕儿,耍派头了。”
“哎不是,我说……”苏淳风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地说道:“宋學长,我怎么觉得你们搞这次全国學生术士代表-大会,就是奔着算计我来的?”
宋慈文笑骂道:“去你的吧!”
“得,认栽!”苏淳风颇显无奈地点点头,眼角余光看到白行庸和纵萌、吕伟阳并肩走进会议厅,做到了主席台下的第一排,便和宋慈文打了个招呼,先行走过去坐到白行庸身旁,侧头小声道:“这次会议,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白行庸打趣道:“为苏淳风同學颁发2000年最具人气大奖。”
“别扯淡。”苏淳风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坐在白行庸另一边的纵萌轻轻地哼了一声,语气生冷地说道:“形式主义而已,无非是为了讨好上层,扩大自身影响力,在这个新的大时代中捞取更多利益,或者求得更多的护身符罢了。”
苏淳风微微皱眉。
坐在纵萌另一侧的吕伟阳笑道:“自古如是,奇门江湖哪能真的就干干净净没有为官方所用的势力?说白了,咱们也算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啊。”
白行庸故作惊骇道:“二位,少言勿语,少言勿语。”
苏淳风苦笑着点了点头,一指主席台上自己的桌牌名,委屈道:“你们瞅瞅,我已经开始讨好上层了。”
三人全都笑了起来。
他们当然知道,以苏淳风的性子断然不会答应坐到主席台上去当名人。所以主席台上出现他的桌牌名,肯定是主办此次会议的那几位在未通知苏淳风的情况下,就把桌牌名给准备好了,或许,这还是罗同华教授的意思呢,赶鸭子上架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他们这类人最擅长的。
正说笑着呢,苏淳风裤兜里的手机响动提示有短消息,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是龚晓蕊发来的信息:“正式在华腾上班了,不过没见到你朋友杨总。”
苏淳风笑着回复:“待遇如何?”
“月薪五千有奖金和各种补贴,谢谢你啊淳风。”
“客气,好好工作,升职了记得请客。”
“嗯,我开始工作咯,再见。”
苏淳风把手机揣回兜里,面带微笑继续看比赛。上次的事情过后,龚晓蕊第二天就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然后又在公司工作一个多月,才正式离职并一分不少地拿到了薪水,据她说,公司的几位上司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明知她要离职了,还是对她格外的照顾,奖金没少反而增多。
很显然,是杨树斌的面子太大,那些人又害怕底细不明的苏淳风。
坐在苏淳风身旁的白行庸凑过来打趣问道:“女朋友发的短信?”
苏淳风笑着摆摆手没有回答。
会议厅的门口不断地有人走进来,苏淳风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预估整个会议厅内大致坐满应该超过百十号人了,随着后面到来的學生术士们,罗同华教授也走了进来,跟在他身旁的是一个比其年龄稍微小一些,四十多岁年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苏淳风判断应该就是北罗南李的李全友了。
另外还有三男一女两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走了进来,直接步入到会场的主席台前。苏淳风注意了一下主席台上的桌牌名:
罗同华,李全友,欧阳远,范嫣芝,田赠,丁国立……I8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