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身体反馈,标志着洛克的这具躯体,此时的状态很差。
堪堪达到一级的生命层次,俨然证明着这是星界中排在食物链底端的蝼蚁。
不过比洛克当前这具躯体更加弱小的,无疑是面前这个外貌朴素的女人。
连一级的生命层次都不够,洛克觉得就算是巫师世界种地的农妇,一个也能打面前这种女人三个。
差距极大的生命能级和完全不同的世界观,让洛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比蝼蚁还弱小的女人交流。
洛克已经太久没有跟一级以下生物对话过了,加之上一世他的天使经历,使得此时刚刚苏醒的洛克,显得有些像是个闷罐子。
洛克的沉默,被面前这个女人视为是伤势没有恢复的虚弱表现。
说实话,这个女人都没有料到洛克能最终醒来。
因为从伤员救助站把洛克背回来时,不少救助站内的工作人员,就已经给他宣判了死亡通知。
源能文明境内已经持续上千年之久的灭世危机,使得源能文明的全部战争潜力和社会力量都被耗干。
所有资源都倾斜向了军事领域,像这种伤员救助站,整个源能文明星域境内,不知有几千万个。
此时洛克的身上,穿着一件破烂且劣质的短衣。
床上和被子上的点点血迹,无疑是洛克这具身体伤口迸裂时,挤出来的血液导致。
虽然衣服存在明显的缝补痕迹,但整体看起来,还是比较干净的。
包括面前逼仄、狭小且阴暗的房屋一样,从很多细节可以看到,这间房子的主人已经有努力收拾过这里。
洛克沉默不言,面前这个源能文明人类女性,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在她21年的生命中,她还没有过独自与异性相处并交流的经验。
这是一个从人工孕育机构走出的‘新人类’。
源能文明持续上千年之久的灭世之战,以及过去更长时间的次元争霸,使得源能文明社会的中、底层压力被增加到了极致。
其实那些站在社会中层的人类还好,虽然日子比过去苦了许多,但还能起码维持生活。
但对于生活在源能文明社会最底层的人类来讲,在高强度的政策压力下,那真的只能维持生命罢了。
极为严苛的生存压力,使得源能文明社会的底层,选择两性孕育后代的情况越来越少。
越来越多的源能文明人类选择不孕,而那些新时代下诞生的婴儿,据统计已经有超过40%是出生于人工孕育机构的‘新人类’。
一方文明在灭世环境背景下,必然会出现某些不太正常的现象。
这种人口负增长,以及通过源能议会政策倾斜诞生的人工孕育机构,无疑是这种不正常现象的一个表现。
从三年前离开自己生活的‘白楼’,并接受了长达十二年的义务教育后,海芙便开始了独立的生活。
(ps:白楼是源能文明底层人类对建立在各大星球上的人工孕育机构的简称,随着源能文明的战争压力愈发增大,这种极具时代特色的机构,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和实际作用。因选择的建筑物墙壁大多为白色,所以被称为白楼。)
三年前离开白楼后,凭借自身所学的专业技能,海芙进入了一家食品工厂工作。
在当前的社会背景下,这无疑是一份相当‘吃香’的工作。
因为随着两年前,冰蓝星正式推行食物配给制度后,很多源能文明人类连吃饱饭都成了一个问题。
海芙是幸运的,进入食品工厂的她,可以凭借一些职业福利,不至于饿肚子。
但她又是不幸的,因为要想保住自己的工作岗位,她必须花费三分之一的休息时间用于加班。
不止是海芙如此,整个冰蓝星像他一样,甚至比她更苦一些的源能文明人类不知凡几。
没人知道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这么苦,也没人向他们解释。
有时关注新闻和国家政事的海芙大概知道,眼前的这一切,似乎都是由一群名为‘光明神族’和‘毁灭生物’的异星域入侵者造成的。
包括海芙在食品工厂兢兢业业的工作,并在不久前在伤员救助站把血肉模糊的洛克背回来,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战争而服务。
源能文明极其先进且高效的科技体制,使得整个文明的人类都像一颗螺丝钉一样,被准确分配到了自己所属的岗位。
虽然文明覆灭危机所带来的压力,使得源能文明出现了诸如人口负增长、平均年龄大幅下降、受教育时长接连缩短、粮食配给制、娱乐行业大规模裁剪等等问题。
但不可否认的是,就是这种严苛到极点的运转方式,使得源能文明在极端不利的前提下,愣是硬撑了这么长时间。
源能文明每一个阶层、每一个行业的力量,都被压榨到了极致。
而论居民幸福指数和生活水平,此时作为顶级文明的源能文明,兴许还没有巫师联盟治下的中型科技文明诺曼联邦更好。
源能文明的这种社会现实,何尝又不是证明着这家顶级文明即将走向自己的末路。
而这些涉及高层领域的视野,绝对不是底层生物们能够揣度和想象的。
为源能文明的存亡危机而担忧?
这种事根本轮不到那些底层人类来考虑,包括源能议会为了避免大规模的骚乱和恐慌出现,也会有意识的封闭相应信息。
对于源能文明底层人类来讲,他们所处的阶层和背景环境,就决定了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在这个艰苦又有些压抑的残酷社会中生存下去即可。
只要他们能保证自己活着,并且像颗螺丝钉一样坚守在自己的岗位,那么他们就是在为源能文明抵抗异星域入侵者做贡献!
仅仅21岁的海芙,自然关注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法拥有那么高的视野。
这个从白楼中走出的女人,正在为恢复意识的洛克,做着她能做的一切。
“你叫洛克是吗?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海芙的小鼻子缩了缩,细眉轻轻皱了皱说道。
她不久前浆洗的那副沾满血迹的军服上,属于洛克的名字明明是山德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