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睡去。接生嬷嬷也终于缝合好了安陵容的伤口。
趁着无人在意。接生嬷嬷,将散落在床榻上的药粉,一点点用湿帕子沾走。
若无此药,凭借安陵容的意志这会子怕还能醒着。
嬷嬷十分的小心。也不敢叫跟前人发觉她的异常。
好容易收拾妥当。一行人只等出去领赏。嬷嬷叹息一声。至此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与一众照料安陵容接生的嬷嬷宫婢退出内殿。
因外头皇帝他们在商议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去留,也无人在意接生嬷嬷如何给了赏赐便打发了。
接生嬷嬷出碎玉轩,迎面见孙竹息。她怀抱一个篮子。步伐匆匆。
嬷嬷心内叹。自己家娘娘料事如神,瞧竹息手中篮子。知七阿哥的去留有了定数。
孙竹息抱着篮子入内和几人请了安。忽而朝年世兰福了福身。
“奴婢恭喜祺妃娘娘得子。”
孙竹息说话从篮子中抱出一个婴儿。往年世兰怀中放。听孙竹息的意思,大家都知道那孩子必然是孟静娴腹中孩子。
婴儿的啼哭和这突然的决定都叫年世兰不知如何是好。抱着孩子,耳边只剩下了孩子的哭声。
“皇额娘不是说祺妃只是做一个挂名养母,怎地现在又改主意?”
七阿哥八阿哥还没个解决方案,太后又将果郡王的儿子送给了年世兰。皇后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甚至猜测出太后接着要做什么。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竹息不在意皇后神情如何。特特侧身朝皇帝道:
“太后当日是当着皇上和几位娘娘的面,将孟福晋腹中孩儿托给了祺妃娘娘,今日还是当皇上和几位娘娘的面,将果郡王之子元澈世子交由祺妃娘娘照料。”
“另,奴婢要将八阿哥送去果郡王府。”
皇后心如死水。太后真是绝她后路来的。
竹息将孩子给年世兰那一刻这几个人都猜到了太后可能要做的事情。
年世兰只是愁孩子如何养。
甄嬛心恨太后那日虚晃一招。说什么挂名养母,其实就是早想好了若安陵容腹中一男一女便罢,但凡两个阿哥一定会将果郡王的孩子送入宫中。
是她一时糊涂,将太后嘱托当了真。眼下元澈入了宫,事情再无转圜。唯一庆幸太后好歹送了八阿哥出去。希望这能安慰果郡王的心。
“皇上,太后说了,请皇上给八阿哥赐名。”
孙竹息终于问到了皇帝。
皇帝等孙竹息问话等了许久。
“便叫弘元。弘元,元澈。像是好兄弟的名字。朕与十七弟手足情深。弘元和元澈也是如此。既八阿哥的名字取了,七阿哥也便取了。弘庆。”
“八阿哥送去了果郡王府。七阿哥留在安嫔身旁养着。安嫔侍候朕多年,诞下七阿哥有功。册封安妃。”
弘元,弘庆。听名字就断了这两个孩子的一生。
弘元与元澈名字重了字。再无继位可能。
弘庆,着实幸运,着实值得庆幸。
太后一番盘算。皇帝满意,太后满意,其他人都不甚满意,便是得了孩子的年世兰也不满意。
元澈实难教养。
随年世兰一道的景泰也瞧出年世兰的忧愁。忙寻了旁的事分散年世兰的注意。
“娘娘。方才安妃生产时,所有人都只顾着里头生产的安妃。奴婢叫景云在外头仔细留意。
发现熹贵妃跟前的小允子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溜入了碎玉轩一间寝宫。不知翻找了一个什么盒子。
景云仔细瞧了里头似是安妃往日用的一些香料。安妃素来喜爱调制香粉头前还给熹贵妃调制过舒痕胶。”
景泰将一块用帕子裹着的香粒递给年世兰看。
“熹贵妃还真是迫不及待。带了卫临想查安陵容喝催产药,不想叫安陵容戏耍了。于是就打起了旁的主意。要说碎玉轩还真没人比她甄嬛更熟悉了。可不是她宫里人最好偷东西。”
“是我我也急,她才没了四阿哥。安陵容就生了一双好儿子。”
“那娘娘。我们要不要助力熹贵妃?”
年世兰看着怀中酣睡的婴儿。
“是要助力。还要帮熹贵妃一个大忙才好。”
“正好那嬷嬷喂下安嫔的蟹爪汤本宫还担忧。你叫景云过去碎玉轩。只说本宫的意思要帮忙照料打点一二。顺便看看那嬷嬷会不会再回首害本宫一次。
她的主子可是个有心机的。”
大约是被年世兰吵嚷了,怀中元澈哼唧了一声,年世兰不得不又轻轻拍睡。景泰也压低了嗓音。
“安妃心思多。咱们的人去了,安妃岂能愿意。肯定要怀疑。”
“要的就是她怀疑。她躲过皇后的催产药,喝了本宫的催产药。她如何能不怀疑。本宫主动上门去。她反而不能如何。她说不准还怀疑是皇后做了两手准备。谁叫她欺骗了皇后。”
“再叫景云小心将这东西放回去。”
景泰越发不解年世兰用意。不过看年世兰颇有成算的样子。卷了帕子,将香粒交给景云,也好好嘱咐了景云一番。
景云一去碎玉轩,就先受到了宝娟的不喜。
“祺妃娘娘不就是得了一个养子,也值得在娘娘跟前嘚瑟,娘娘可是得了亲生的阿哥。”
安陵容已经睡了两个时辰。将将醒来。看着怀中稚子无言。
到底她还是输了算计。
往日宝娟要说谁的不是,安陵容多少是要置喙。如此一言不发让宝娟害怕。她因做了对不住安陵容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又开口。
“娘娘也别伤心。八阿哥虽送了出去。可咱们七阿哥名分可就正了。还能养在娘娘身旁。”
安陵容轻轻摸了一下弘庆的脸蛋,如此真实的触感。她的儿子。
抬眼再看宝娟。她忘不了那一会两碗催产药。第一碗她吐在了褥子上。 她躲过了皇后借刀杀人。却没躲过第二碗。
她疑惑。宝娟从中做了多少。
“这些不用你说。本宫知道。眼下弘庆养在身旁,又得了妃位本宫该万分高兴了。”
“景云不过是祺妃送来恶心本宫的。你不必费很多心神。只一样要紧。莫要她在本宫和弘庆的吃食上动手脚。
莫送来害本宫的汤药饭食要紧。”
安陵容一番揶揄。宝娟只敢应是。多一句都不敢说。
宝娟得了安陵容吩咐一直仔细看景云。
景云倒没如她想象那般胡乱翻找。一直本分做事。原宝娟都要放松警惕了。忽见景云偷摸往安陵容放香的寝殿去了。
兹事体大,宝娟拿不准主意,找到安陵容。
“娘娘。那香……”
“奴婢就说祺妃娘娘跟前的人不是个安分的。”
安陵容自用那香那一日起就想过有一日东窗事发。很是淡定。
“本宫眼下也用不得那香。也是时候要料理的好。你夜里将那香都丢了去。”
安陵容说话时微微挪动。
身下疼痛袭来。虽不比那一日生产的痛苦。可她如今却连个喷嚏都不敢打。
“那丢到何处去?”
“景仁宫。”
宝娟倒吸一口凉气。安陵容压根不看宝娟。翻了个身。
“景云夜里若是跟着你去了。你且瞧她捡走了东西了事儿。”
“不抓她吗?”
安陵容自己掖了掖被角。
“那样的好宝贝,也不能叫本宫一人独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