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夏子传话说请娘娘带着世子去一趟勤政殿。”
孟静娴回宫不过一个时辰,就折了回来。她的马车入勤政殿后小夏子就来请年世兰来了。
年世兰给元澈裹了厚厚的抱毯,亲抱着去了。
年世兰踏足勤政殿,一眼见到了病态十足的太后。细看看太后双目里浮有血丝。大约是这一路车马劳顿加之深夜不寐所致。
“祺妃,哀家叫你来是何意,想你也是清楚。”
太后几乎是勉强撑着一口气说话。
皇帝静坐一旁,神色肃穆似是等待什么。
“臣妾明白。”
孟静娴是个极其聪慧的。
她想告发甄嬛,不是选择找了可能怀疑她的皇帝,而直接找了能够弹压皇帝的太后。
孟静娴走之前将孩子交给年世兰看似是情急所致。其实也是刻意为之。
孟静娴必然是和太后说了自己的如何托付幼子给年世兰。那太后自然担忧孟静娴和年世兰说了些什么。最保险的就是将年世兰叫过来。
年世兰到底是皇后的人,若不及时控制了年世兰,皇后知晓了甄嬛与果郡王的事情,焉能善罢甘休。
皇后要闹起来。可是不会顾及皇帝脸皮好看不好看。
太后对年世兰的表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了。与皇帝一样等待起来。
年世兰怀抱元澈。坐在她对面的孟静娴红肿的双眼足见她哭了数次。她身后的浣碧一言不发。
一室安静。
一群人生生等到了卯时。
“皇上。王爷回来了。王爷跑死了三匹马。生生将原本五个时辰的路程,四个时辰就跑回来了。”
小夏子如实说着果郡王的行踪。
皇帝熬了一夜本就双目猩红。咬着牙问话。
“果郡王是先瞧福晋去了。还是……”
皇帝的怒意使得小夏子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王爷,王爷先将药送去了碧桐书院。”
小夏子说到最后几乎没有声音了。
“好的很。好的很。”
皇帝将小几上早已凉透了的茶盏摔了个粉碎。茶水四溅。坐在一旁的年世兰衣裙沾染了茶水,却也不敢挪动一下。
“皇上。太后。妾身……”
孟静娴全然不顾地上还碎瓷片满地,跪倒了下头哭嚎不止。浣碧也只好跟着跪下去。
孟静娴所言不足以叫人去定甄嬛和果郡王有私。
于是太后劝谏皇帝,等今日午膳左右若果郡王真如孟静娴所说一样回来了。再做处置。谁曾想。果郡王为了甄嬛。生生赶早了这么多。
孙竹息见状亲自去扶孟静娴,拉着她坐下。孟静娴只是哭个不停。
“妾身未曾出阁前也是父亲的独女。家中无有不顺心的。独独年少时多瞧了王爷一眼。一眼误终身。
妾身以前以为是妾身不够美貌,不够有趣。王爷才对妾身那般的不屑。妾身说句没脸没皮的话。”
“妾身的儿子都是妾身醉了酒才得来了。妾身。妾身不甘啊。”
孟静娴想要甄嬛死的心是定了。连这样私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且她一口一个孟国公独女。皇帝与太后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没有果郡王,孟国公独女也不是个可有可无的。遑论一个背叛了皇帝的甄嬛。
孟静娴一番话听得年世兰也跟着哭了起来。
“皇上,太后,孟福晋,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苦苦等待数年,以为嫁给了个好郎君,不想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不堪的。
女子的好年华有几年?福晋还为果郡王生儿育女。看在世子如此乖巧可爱的份儿上。王爷也不该啊。”
“福晋。你可莫要再哭了。事情已然这样。皇上与太后会为福晋做主。只是既如此。臣妾不得不揣测。熹贵妃那几个儿女……”
年世兰找准了机会踩甄嬛一脚。不算意外。
她所说的也在皇帝心内从昨夜积郁到现在。
果郡王是何时与甄嬛勾搭上的。甄嬛生下的那是三个孩子,是他的孩子吗?
皇帝阴冷的目光扫视过屋子里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浣碧身上。
“你,伺候熹贵妃多年。”
问责终究还是轮到了浣碧。浣碧匍匐跪在地上。
她在太后跟前一句没说,太后和孟静娴都没逼问。怕是等的此刻。
“皇上。太后。胧月公主是无辜的。娘娘腹中这个孩子也是。”
孟静娴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子受的恶气都出出来了。浣碧知道她知晓了甄嬛和果郡王的私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日日拿了牵制她。
今日也终于叫她报了仇。
她带着浣碧去了慈宁宫,浣碧一言未发,足以证明浣碧不想死。只是有犹豫。她也便刻意不问。憋着浣碧。等她亲自见了皇帝的怒意。自是晓得如何选。
“你只知这些。都这个时候看你还要袒护谁?熹贵妃吗?”
皇帝眉眼浸了一层冷意。年世兰的话叫他想起来。浣碧可不是甄远道的私生女。浣碧不肯说。自然是怕牵连甄府的人。
越如此越可恨。
想当年皇帝知晓了浣碧的身世,可为了甄府等人为六阿哥来日他隐忍不发。不想今时今日他才晓得他的隐忍。都成了笑话一场。
六阿哥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皇帝眉头慢慢拧在一块。肃杀之意明显。
“皇帝。”
太后忽而叫了皇帝一声。 太后怕是想劝谏皇帝一句两句的。
太后惯会如此。看孟静娴一眼。年世兰知晓太后还是猜忌孟静娴。
“你们且去偏殿歇一歇。哀家有话同皇帝说。 ”
年世兰与孟静娴被小夏子带到勤政殿偏殿等候。不知里头说了些什么。年世兰心中不安。
“小夏子。帮本宫要一盏清水。世子好长时间没喝水了。”
小夏子自是不敢怠慢。只是她也不敢叫年世兰等人离开了视线。是以叫了一个小徒弟过来。
“小李子。给世子备一盏清水。”
小李子规规矩矩应了小夏子的话。不多时就端了水来。
年世兰接过小李子递来的茶盏。抬眼看了对方只见其给了年世兰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
年世兰放下茶盏笑问小夏子。
“这孩子懂事。是你调教的?”
小夏子腼腆一笑。
勤政殿里头果然是出了变故。皇帝杀心已起,太后却刻意劝谏。
“皇帝。六阿哥和公主是皇家血脉,尤其是六阿哥。若是有个好歹。朝堂动荡。”
皇帝的杀意被太后的话一句句蚕食。
太后说的很是。他皇嗣太少。四阿哥已经过继了出去。六阿哥再有个好歹。皇后在宫中便无人能敌了。
可他也不甘。
“哀家晓得你的心思。浣碧也说了。胧月是你的孩子。她腹中那个便罢了。胧月你总是疼爱的。六阿哥还有灵犀你也爱。
六阿哥只要于你江山无碍。且养着。实在不行养几年也可?你总是要为了你的声名。”
太后嘴唇微微发干。今夜实在是熬得太久了。
皇帝长叹一声。
“允礼,儿子最爱的兄弟。为其子采摘草药,滚落山崖。”
“纯贵妃,钮祜禄氏甄玉娆。为儿子养育六阿哥和公主。有功。”
“儿子的江山。从无甄嬛。”
“皇额娘,觉得儿子如此处置可好?”
太后是要抹除甄嬛。
太后咳了一声。
“甚好。”
太后话音刚落,外头小夏子说端皇贵妃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