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的太爷爷是外来户,当时建房子选址选的很偏,位于整个村子的西边。
李爷爷当年回家时,家里的房子破破旧旧,四面漏风,遇到阴雨天更是屋外大雨,屋内小雨。
他果断把旧房子推倒,重新盖了土胚房。建房的时候先将土放到模型中,再用工具把土一点一点夯结实。
大门口进去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往里走是院子,院子前面一排四间,一间厨房,一间堂屋,两间卧室。院子的两侧是鸡笼和猪圈。房子窗户很小,没有玻璃,都是用薄膜封着窗户,采光不好。电还没有普及,平时晚上照明都是用煤油灯,一家一般都只有一个灯,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分坐在煤油灯周围。
村里的房子也大都是这个样子,房子的院墙不高,封闭『性』也不好,谁家吵架打架,站在院墙外面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李家的左邻是崔红,右舍是张大牛一家子。
崔红是整个村子的最尾上一家,她家的另一边是村里的稻场,忙时用来翻晒碾轧稻谷,闲时大家爱三三两两的聚在稻场说着家长里短,地里收成。村里开会也选在这里,地方大,容的人多。
稻场的边上有颗银杏树,年代久远,那里是孩子的游乐园。离银杏树不远的地方有口水井,养活着张家湾一村的人,旁边还有一条河,现在没有洗衣机,洗衣服都在河里面。
另一个邻居张大牛是村长的堂叔,他家房子和银杏家的一样,只是银杏家只有三口人,张大牛有两个儿子张小柱张小林,五个孙子,三个孙女。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差不多每天都要上演一场骂人的闹剧,搞不好还是全武行。
银杏特别佩服隔壁的那个张老太太,简直让她大开眼界,她能连着骂人两小时,骂完媳『妇』骂孙女,中间不带喘气的。这也是一种本事。
张家劳动力多,可是孩子也多,平时吃饭的时候都能听见哭声夹杂在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中。
张大牛的大儿媳沈大丫和二儿媳冯小翠都不是省油的灯,又懒又馋又脏。她们俩瞧不起田双,觉得田双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更让她们愤怒的是李大力对田双很好。
碍于李爷爷的红军身份,她们只敢私下里过过嘴瘾,在田双面前走路挺挺腰杆,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这俩奇葩儿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村里的另外两个长舌『妇』陈来弟魏小妹一起坐在村西头的银杏树下说闲话,说的是口沫横飞,难分难舍。
银杏私下称他们为背后帮,天天在背后嚼舌根,谁过得好就看谁不顺眼。
开始的时候银杏还很有兴趣听这几个人东扯西拉,时间长了她懒得去打听,全是各种酸话,一点营养也没有。
况且最近她忙着规划以后的生活。
十几年后恢复高考,她要算好年龄上学,争取成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代大学生。李父对她很好,李母也一直羡慕崔红识字,肯定会同意让她上学。
改革开放后允许做生意,很多人下海,那时候作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大都发了,哪像现在买东西都要带着票到供销社买,不准私下买卖。
银杏前世看人家做生意做的风风火火。可她知道那些只是看着简单,做起来还是很难。她没有那个能力和魄力,也不求成为多么富贵的人,只是想赚点小钱,在工作的城市买套房子,让李父李母和崔『奶』『奶』颐养天年。
思考了几天也没想到个好路子。
银杏心里想着事,吃晚饭的时候没精打采的。
田双生怕姑娘生病,赶紧『摸』『摸』她的额头,李大力慌得把银杏抱起来要往崔红家去,银杏挣扎着要下去,“爸,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心事。”
李大力愣住了,“你这么小的娃有啥心事?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他非常护短,在他心中自己孩子哪哪都是好的,村里的那群留着鼻涕的娃就爱欺负银杏,把她弄得跟他们一样脏。
银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这个老爸有时候挺逗的,对她无条件相信,永远坚信姑娘没错,错的都是别人,“爸,没人欺负我,他们都羡慕我过年有新衣服穿。”
李大力和田双好不容易养活了个宝贝疙瘩,那可是把银杏放在心坎宠,去镇上的时候扯了点布,要给银杏做身新衣裳过年穿。
村里就村长家的小姑娘和银杏过年可以穿新衣裳,全村的小朋友都羡慕她们俩,尤其是隔壁的三个小姑娘。
银杏装了个三十岁的灵魂,这衣服虽说乡土了些,可是李大力夫妻的爱是不可否认的。
田双佯装板着脸,“新衣服过年才能穿。”
李大力也好声好气的劝,“杏儿,现在穿弄脏了,过年就不新了,过年那天咱再穿啊。”
银杏装作懂事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她搞不懂的一点,新衣服要留着过年穿。有的孩子过年穿了一件新衣服,年后立马被爸妈收起来,美其名曰不能弄脏了,等到下一年过年再穿,小孩子身体长得快,穿两三年就穿不成了,总共就只穿了两三次。
银杏看着大口吃饭的李父,突然想到了,她可以卖煎饼。以前经常看到煎饼大妈月入几万的,她都恨不得离职去学煎饼。煎饼摊子投资不大,到时候带着父母去上学,找个地方摊煎饼,卖几年后在北京买房了就不干了,毕业了再找份工作。
完美,默默给自己点个赞。
她以前留意过摊煎饼,感觉不是太难,自己多描述几次,李母应该就能学会,李母做饭的手艺得自李『奶』『奶』的真传,在村里面都是杠杠的,就是那个炉子的构造不知道。
意外的是,通过银杏的描述煎饼,发现李母竟然会其中了一种。原来李爷爷当年在外打仗的时候,在炊事班待过,当时有领导爱吃煎饼,特意学的。
老爷子回到张家湾后教过李母,那时候李爷爷还在,每个月有工资,农场还会发些票,生活相对宽裕一点,李爷爷怀念以前的时候就让李母摊个煎饼。
后来李爷爷不在了,李父和李母觉得那个煎饼浪费油,又没有白面,就没做过。
银杏喜滋滋的想,这真是瞌睡了有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