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踌躇之时,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风雷嘀咕道:“为了你个不死不活的小子,都忘了吃饭,还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吧。”便走上大路,找寻附近的街市。
不多时,便到了一处街市,风雷一头扎进街头客栈,要了几样酒菜,将云小洛安放在桌边。吃得酒足饭饱,方要离开,一触及云小洛身体,竟似火烧一般,烫得他缩手跳开。
“怎么会烧成这样?”风雷方寸大乱,拿起一碗水便给云小洛灌了下去。
这一碗水灌下,云小洛出了一身虚汗,缓缓睁开眼来,说道:“我渴!”
风雷见他醒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叫店小二拿水过来。
云小洛一口气连喝三碗,才觉全身灼热之感稍有减退,又见身处客栈,旁边便是救了他性命的风雷。
他忽地起身坐在桌边,拿过酒坛倒满一碗酒,对风雷道:“风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谢,小子云小洛先干一碗酒,他日必然舍命相报!”
风雷愣了一愣,上上下下将云小洛打量一番,忽然哈哈笑道:“好!好!好!这一碗酒干得好,我也干一碗。”
他也倒上一碗酒,一口气喝干,又道:“小兄弟啊!我行走江湖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背着一个半死之人到处求医,也是第一次见像你这般命硬的年轻人。什么救命之恩,休要再提,既然你命不该绝,又叫我遇上,那便是有缘,来,再干一碗,你我就是兄弟了。”
云小洛刚刚苏醒,身体虚弱,一碗酒下肚便觉头脑发晕,但他感恩于风雷,又喜欢他的豪迈。便再倒一碗酒,端到嘴边,却又不敢喝下,轻声道:“风前辈,您是说……兄弟?那怎么行!您乃是前辈,这样不好吧。”
风雷摆手道:“有什么不好?看你也就十七八岁,我不过虚长你十多岁而已,怎么就不能做兄弟了?来,干了!”说罢端起酒碗与云小洛当的一碰,仰首便饮。
云小洛笑道:“风前辈真是难得一见的豪爽之人,好!这碗酒当然要干了!”说罢一仰首,咕嘟咕嘟喝尽了碗中酒。
“还叫前辈?”风雷皱眉道,“该当再罚一碗。”
“对了,该叫大哥,该罚,该罚。”云小洛反应过来,又添了一碗酒,刚饮一半,忽觉头脑一阵眩晕,浑身灼热如炙,手上没了力气,酒碗再也端拿不住,咣啷一声掉在桌上。
风雷急忙将云小洛扶住,慌道:“兄弟,你还好吗?”
云小洛犹如烈火中烧,口中连连叫道:“水!水!水……”
风雷忙使店小二拿来水壶,刚要倒水,却见云小洛双目发红,连连摇首道:“不够,不够……”
“不够?这可如何是好?”风雷心急如焚,正不知所措,又见云小洛拿起水壶,但却不喝,而将一壶水从头顶浇下,直把一壶水倒了个精光,仍自叫道:“水!水……”
风雷若有所悟,问那店小二道:“附近可有河流?”
店小二道:“街市东边有一条小河。”
风雷背起云小洛,又问道:“如何走?”
店小二答道:“出了店门,右转一直往东走就到。”话音刚落,便觉眼前蓝光一闪,已不见二人踪影,桌上却多了几个碎银。
店小二何曾见过这样的神人,惊得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仍不肯相信自己所见。
风雷依店小二所言,风驰电掣般行了不到一里地,便见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
他把云小洛放下,说道:“兄弟,这下有水了……”话未说完,只听云小洛叫了一声“好热!”又闻扑通一声,便见他已跃入河中。
云小洛在河中扎了几个猛子,方觉灼热之感在缓缓减退,河水一沾他身,便化作雾气蒸腾而上。
风雷在河边瞧着,不由瞪大了双眼,只见云小洛被层层雾气笼罩在河水之中,犹如云山雾气中的仙人一般,实在令人惊叹。
云小洛感觉舒畅了许多,正要出水上岸,忽见一块布从水中露出,飘在河面上,布上写满了字。
不好!是《洗髓经》。
他慌忙将那块布拿出水面,幸好刚从怀中滑出,并未全湿,布上字迹尚未被水泡去。
原来他一直将载有《洗髓经》的布放在怀中,跃入河中时,那块布便从怀中浮出,飘在了水面上。
他展开手中布,查看布上字迹是否被水损坏,忽见一行字迹映入眼帘,字字如印,印入他脑海之中:“静坐生暖气,水中有火具,湿热乃蒸腾,为雨又为露……生亦未曾生,死亦未曾死……无假不显真,真假浑无际……四大假合形,谁能分别此。”
这是《洗髓经》第二篇“四大假合”中的内容。
云小洛脑中灵光一闪,将《洗髓经》抛到岸上,叫了一声:“大哥,替我拿着。”
说罢,他竟然就地盘膝坐入河中,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四大假合篇”中的心法,整个人都被淹没在河水之中。
云小洛依着心法运转真气,只觉全身毛孔舒张开来,在水中也能够呼吸自如,而河水竟入不得他的眼耳口鼻。
真气在各大经络间流转,丹田处忽冷忽热,冷热交融之间又化为温和之气,从气血中散去。
如此这般,云小洛在河水中泡了半个时辰之久,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他那张清俊的脸。
这时,听着河水潺潺,看着苍山如墨、晴天似碧,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就连耳边风声也仿佛美妙音乐一般。
他不由的长啸一声,从河中拔身而起,落在岸边时,带起的水花溅了风雷一脸。
风雷一抹脸,惊诧地打量着云小洛,问道:“兄弟,感觉如何?”
云小洛心中舒畅,哈哈笑道:“感觉好极了!”
原来这《洗髓经》第二境界“四大假合”的修炼乃是阴阳相交之法,需要修炼者体内阴力与阳力相斗,经历水火交战之痛,在那生死边缘走上一遭,方可脱胎换骨修炼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