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贵、显邦、显昌、显达、显兆、显山,叔父不在家里,你们比弟弟们年长,你们要撑起门户,却为何为难关将军?关将军与叔父多年相交,生死相交,叔父不在家里,你们要依前敬重与他,凡事与他商议才好。”
这些话一直就存在,但宝珠隔帘说出来,龙氏兄弟这才放在重要位置上。随即无地自容,电光火石想起,是啊,关将军和九叔是生死的交情。
兄弟们讪讪的对关安一瞄,由怒愤到清醒的这个过程显然让他们难过的不行。
宝珠吩咐:“给关将军赔礼。”
龙氏兄弟就要上前,关安摆动双手跟龙卷风下风车似的:“自家人赔什么礼儿,倒是侯夫人您赶紧进去吧,身子要紧。”
龙氏兄弟也让火烫着似的身子一跳,也道:“九婶请进去,请快进去。”随轿的卫氏狠瞪着:“等侯爷回来,看我不告诉他。”龙氏兄弟全惧怕的低下头。
“将功补过,善莫大焉。知道你们难过,但好好的和关将军商议吧。可别再任性胡为,把学里教的全抛到脑后。”宝珠又道。
龙氏兄弟连声是是是,又连声:“九婶请回,请回。”亲戚们也不敢出声,恭敬的目送宝珠往内宅里去,不用怎么费事,就把另一个怒气冲冲的人看在眼里。
他在侯夫人轿旁,他生得让人眼前一亮,但手中持的戒尺也让人眼前一亮。
不知哪一个先大叫一声:“阮二先生。”大家抱头鼠窜,四散逃开。
今天来讲书的阮英明飞身过来,抡起戒尺敲打在最近一个人身上,边打边骂:“让你们逃学!出点子事情,你们就敢大乱!这不是亲戚们中长辈正在商议,有你们这些不中的人什么事情。让你们逃学,”
他恶狠狠的飞尺乱拍,看得关安哈哈大笑。
一个小子提醒:“关爷,侯爷下狱,您这大笑,也难怪亲戚爷们要寻你事情。”
关安握住嘴,在手心下含糊道:“也是,我得去看侯爷了,只怕侯爷今天出不来,我去见称心如意姑娘,让她们把被卧发出来我带上。”说着,往内宅里先请宝珠宽心,宝珠又为亲戚们隔帘陪不是,再出来,称心如意已把被卧竹簟甚至薰香全备好,关安放到马上,带两个小子出门。
……
萧战和加福出门后,有萧战鼓动,加福又是梁山老王教导出来的,事急从权这话在脑海里,小夫妻不管袁训说过有话,一刻不停拍马进宫。
萧战已能快马,有从人跟着,又担心岳父,他敢独自带着加福行这疾马速。自然长街有人,就快也有限。
宫门外下马,把马缰往后面一抛,自有人接住不去管。萧战小眼神儿犀利:“福姐儿,先去御书房走走,见太后也说得明白。”
这道免官圣旨下得朝中官员人人糊涂,何况是小加福。加福也是最想明白的那个,抿一抿唇:“就是这样。”和萧战往御书房里来。
没到地方,先听到熟悉的呜呜声。两个听出是表弟元皓在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隐藏身子往隐蔽地方行走,寻个空隙往御书房殿门外看去。
“扑哧”,没忍住的头一个却是萧战,加福跟后面笑眯眯。
金漆雕刻的门外,雪白台阶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片金黄。没有金黄的地方,也有一片雪白,却是艳红色。是肥白的元皓小王爷穿着大红衣裳,对着殿门跳得正欢。
“呜呜,元皓要见皇舅舅,哇哇,元皓要见皇舅舅……”
台阶的下面,加寿希冀地等着。
看上一会儿,萧战的笑容下去:“这不知道哇哇了多久,我在这里看表弟,都知道他不是真哭,皇上必然有人回话,说他是来说情的。”
加福小眉头又现愁闷:“但表弟也不见,可见皇上是真的生气,或者还没有气消。”
“表弟指望不上,还有咱们呢。走,那边来的不正是我家熟悉的公公,他在御书房当差以前,是小太监经洒扫、经花木剪枝、经御膳房而到这里侍候,这里面走的我家门路,如今用上他,想他不敢不说,”萧战伸出手,加福同他握上,就要从廊下走出来时,见最近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人来。
户部尚书陆中修!
萧战直着眼睛恼恨,小声道:“加福,说不好和他有关系。”加福还没有回话,拐角处小跑着又出来一个人,小声叫着:“陆大人,陆大人?”
加福瞅瞅:“战哥儿,这是都察院去年故世的严御史儿子。”
萧战冷笑:“他的爹在去年大捷以前,也是跟陆中修、丁前、死了的黄跃他们一起筹划的人,他的爹跟好孩子祖父争都御史官职,把好孩子祖父送到刑部去审,还没开心足够,南安侯府里你的曾祖父走了一趟都察院,好孩子祖父当即放出,他的爹素有心疾,当时一病不起,就此呜呼哀哉倒也省事。不然去年底杀大捷的人,他爹是跟黄跃一批斩头的人。”
小王爷话里偏向自家,加福也劝劝他道:“爹爹说,大人们的政见不同,不让咱们掺和,对大人们官员还要恭敬,你又直呼他们名字了。”
萧战撇着嘴笑:“岳父又不在这里,再说我才不要称呼他们官衔,福姐儿你难道忘记了,这些人是跟大捷过不去,姓黄的又跟大姐过不去。大姐只能我们欺负,他们不可以。”
加福就不再说话,两个人不是有意藏身这里,但碰上,不客气的支起耳朵听听他们说什么。
在他们说悄悄话的时候,陆中修和这一位严大人见过礼,还有过两句交谈。
严大人缩头缩脑:“陆大人,借一步找个地方说话。”
陆中修不知为何见到他并不是喜欢,板面正容:“有话就这里说吧。”
严大人神神秘秘:“有要紧话。”
陆中修抬脚作势:“不敢光天化日说出来的,有什么打紧,我走了。”
严大人急了:“哎,那就这里说吧。”左右看上一看。萧战和加福刚好这时候注意过来,把胖身子往下一钻,严大人就以为这里无人。
无奈:“我的话要紧,就在刚才,皇上斥责了礼部尚书方鸿,把兵部一应归尚书的权利明旨交由侍郎荀川,只字没有提宋程。”
陆中修淡淡:“没有我户部的事情吧?”
“有啊,怎么没有?到你户部的两位新臣,不是明旨给您,把他们官降三等,打发到外省去看夏收和秋收,看样子过年也不回来。”严大人奇怪:“您倒没接到圣旨吗?”
陆中修还是淡漠:“接到了,我打发他们以后,这就进宫复命。”
“哎,那你还对着我装糊涂,”严大人又急上来:“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陆中修更冷淡:“看得出来什么呢?当官办差,按皇上的旨意行事,看它却为何?”
严大人火了,话不再躲躲藏藏:“新臣倒台了!新臣触霉头了!从一早开始,我家就进喜鹊叫,随后我先听到柳家让摘走一批顶戴,随后忠毅侯让拿进诏狱,一点儿体面没给他留,这么热的天让他招摇过市。我赶去街上看热闹,他已经进了诏狱。我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好事情,谁能把他顶下来,就往宫里来打听。刚到,就遇上公公们给你传旨,我是要跟后面见你,又想今天势头不错,我留这里再听听,”
他把一巴掌五个手指提起来,前一挥,后一摇的,晃上好几下,面上扬眉吐气:“前前后后的,皇上发落三十七个人,以前跟忠毅侯一批去军中的人,除去他的三亲家,苏、连、尚在外没有发落以外,别的人全落降了官职,这会儿,估计正收拾行李,哭哭啼啼地往京外去呢。”
他手舞足蹈:“哈哈,皇上总算看到还是老臣可靠,老天保佑也有这一天,可怜我的爹让一吓至死,而黄跃也可怜的冤死在去年。如果等到今天对付新臣们,不是一对付一个准。”
这里离御书房近,严大公子严大人也不管不顾的雀跃,气坏一旁的萧战和加福。
花叶轻簌,萧战凑到加福耳边,恨声道:“等晚上咱们去他们家打鸟,别的不打,专打他家的喜鹊。打死一地,看他还敢喜欢。”
加福气的小嘴儿嘟着:“喜鹊晚上不出来,咱们白天去。”
再听,陆中修也是不屑一顾的嗓音:“你们家一早那是喜鹊吗?黑老鸹当成喜鹊的事情常有。”
严大人没听出讽刺,反驳道:“喜鹊和黑老鸹我还分得清。”继续挑唆:“去年忠毅侯气死我父亲,把你和丁前收拾足够惨,把黄跃大人父女的命全送掉,怎么,时机来了,皇上眼下烦他们,咱们合计合计,拿个主张出来?”
闻言,陆中修更冷冰冰:“你父亲是身子骨儿不争气,跟常家争都御史气死。丁前是逛风月,有失官体,怨不得忠毅侯。你没看到吗?他从此敷衍袁家的举动都没有,他老婆去的倒勤快,他的儿子依然夜巡。黄跃的死你能算在忠毅侯头上?那你还应该把忠勇王府的常棋算进来。你应该去忠勇王面前指着他骂,骂他教唆孙子认贼为师,拜的董大学士是袁家亲戚。至于黄家女儿的死,你可真胆大啊。念在我和你父亲曾有交情的份上,我提你,你听好。你小命太长,只管掀起来。看在皇上心里太子殿下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
给一个嘲讽的眼神,陆中修昂然走了。
严大公子严大人噎住,半晌顺过来气,涩着嗓子骂:“没骨气的东西,你这是让忠毅侯收拾下来了不是,好机会到面前,你都不敢上了?”
正骂着呢,冷不防一个泥块飞来,正打在他嘴上。
“哎哟,”疼的严大人捂着嘴怪叫,把对面过来的太监惊动。他走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这里不许喧哗。”
严大人手指着花草后面,惨声道:“有人。”
“汪汪,汪汪,”两声狗叫出来。
太监笑了:“大人您看错了,这是皇上喜欢的花点子哈巴狗儿在里面。”劝严大人自己摔着碰着,就去看太医吧,宫里不是混赖的地方。
把严大人压住,捧着下巴去太医院。太监满面好心送他到拐角,又看上一会儿,见他走远,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重回刚才遇到严大人说受袭的地方。
“汪汪,”狗吠中,萧战露出黑脸,后面跟着加福:“公公好。”那个泥块是萧战掷的。
太监一看就知来意,面上笑换成叹息:“出大事了,具体为什么,老王爷刚才使人问我,我也不明白。我打听到现在,只知道昨天太上皇夜见皇上,皇上随后很生气,一夜没有睡好,起来坐下好几回,一早没用早膳,就两道圣旨去柳家和忠毅侯府。早膳后,发落以前在太子府上时跟随的老人。唉,这是怎么了,”
这个就是萧战往御书房里要找的人,他受过梁山王府恩惠。因此小王爷的狗叫声一听便知,知道是萧战暗算官员,把严大人半吓半哄送走。
“去见太后吧,太上皇说的话,只能太后宫里打听。”太监也这样说,萧战和加福不再迟疑,道谢过,往太后宫里跑去。
在路上有商议:“战哥儿,你看会是小六做错事情,太上皇去见皇上吗?”
“不会,小六天大能耐,也不能把太上皇得罪到夜见皇上的地步。”
“那,是黄家的女儿死了,黄家还在和大姐过不去,编造出证据送到太上皇面前,太上皇信了,所以……”加福吞吞吐吐。
萧战搔头:“应该不会,黄家的女儿是太子哥哥命撵出去,羞辱不过一头撞死。祖父就她的事情,特意给我们上了一课。大丈夫能屈能伸,人生不如意事会有。祖父说遇上逆境更要留命保根底,黄家的女儿上有母亲,她不知道保存自己,不知道为家里着想,祖父说她死的不值,让我们两个打仗的时候遇到不顺不要学。这里面啊,不关大姐的事情。太上皇不会错怪大姐。”
加福没有办法:“看来咱们猜不到,咱们再跑快点儿去打听吧。”萧战说好,两个人加快速度,一溜烟儿的到太后宫门。
这两个是宫里有名的人儿,侍卫们认出来,不管他们在宫中狂奔。
“小王爷福姑娘来了,先别进去,太后见人呢,而且也不像喜欢。”遇到的太后宫人们告诉他们。
萧战和加福就更想听听,如果和爹爹的事情有关,就能知道原因。如果不与袁训有关,再不听也不迟。
两个人对太后宫里熟悉,说去偏殿加寿的住处等着。从加寿的住处蹑手蹑脚往太后正殿去,还没有到,一阵大哭声出来,想听不到都难。
……
早在萧战和加福出诏狱的钟点儿,柳云若正在皇后面前哭诉。
萧战和加福教训过严大人,往太后宫里飞奔。皇后正听完以后,又惊又吓一回,不能不面对,和侍候的人分析着:“事由侯爷和国舅执意前诺而起,想来简单,不定亲也就是了。”
商议和听明白话,费了有会儿功夫。
皇后的话合柳云若心意,他心眼里那为父亲不平的心意,他对袁家兄弟不服的心意,他不满意于自己冤枉等袁小七十年的心意。柳云若哀求皇后:“带我去见太后,就说您做主,我也不愿意,让我父亲回京来吧。”
柳至对皇后来说,是她和太子的依靠。又经过柳明柳晖等人,愈发知道柳至是珍贵那个。皇后在听柳云若回话的同时,柳家有人进宫报信,说摘官一批,皇后慌了手脚,有心叫来太子问问,却经不住柳云若大哭,带他来见太后。
萧战和加福前脚进太后宫院门,柳云若和皇后在太后面前拜倒。
皇后含泪:“请母后开恩,饶过柳至这回。这事是他不自量力,他妄想高攀母后门第。这个孩子,他是不答应的。”
“我不愿意,太后,我不愿意的。”柳云若就此大哭。
萧战和加福对着看看,心想柳家求情跑的快。找到合适的偷听位置,把小身子贴上去。
太后先狠吃一惊,这是皇帝头一回发落袁训而没有事先跟她商议,或者有过暗示。发作力度之大,也让太后有猝不及防之感,太后伤了心。
她大半生在宫里,君王猜忌随时会掉脑袋了然于心。她想到为袁训操碎了心,如果在自己过世以后,他因为猜忌而受到伤害,袁家受到伤害…。只是这么一想,太后泪盈于睫。
不愿意让皇后看出来,太后强忍泪水和心痛,冷冷斥责柳云若:“你说不愿意有用?你的爹在我面前还拧着不放手,说他守了十年,说要守诺守信,才有颜面上朝堂为官!哼,什么东西!”
皇后摇摇欲坠:“他是这么说的吗?母后,他这是……”皇后张张嘴想说不对又闭上,内心充满疑惑,守诺守信不对?那国子监里教化天下,说的都是什么?
慌乱的皇后,在慌乱到极点时,有恢复镇定之趋势。太后痛斥“什么东西”,殿中还有侍候的人在,又让皇后羞惭难当,随后,她愤然了。
她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我家云若哪点儿不好?论斯文可比女孩儿,论俊秀,实话实说,比太后的孙子秀气。
太后重视孙子身子骨儿,致使孙媳们都养成小胖子,最不胖的小六和香姐儿,跟别家孩子相比,也是小胖墩。小胖墩儿不是不可爱,但跟柳云若柳枝似的身架相比,乍一看,柳云若外形占上风。
柳云若随他的父亲柳至细腰身,跟他的岳父袁训蜂腰有相似之处。
袁夫人为这件事情稳住太后,说的是:“你慢慢的找,给小七找一个更好的”,这话不是白说的。
就像常四姑娘当年见过袁训,哪怕袁训那时候还来历不明也痴陷其中一样,京中的高门第就那么几家,平民中再选比柳云若俊秀的人有,好门第里另选,袁夫人先给太后一个难题。
太后骂着柳至什么东西,因此皇后不服,气苦难言的她,又没有既能奉承太后又得体辩解的话回,呜呜的哭个不停。
柳云若却没为这话难过,到皇后面前又听到家里叔伯跟着丢官,已酿成柳家的大难。柳云若怨怒恨愁,昏头胀脑的只想前来解释。
太后不管骂什么,他都只听成不答应两家结亲事。
柳云若再次大哭回话:“十年算什么!没问过我,我没答应!我大了,父母亲的话可听的听,不可听的不听。请太后恩准,这亲事不好,我不答应,我一开始听到,我就不答应,请太后恩准,我发誓不要这亲事,我发誓,”
这是九岁孩子吓糊涂气糊涂怨糊涂的心里话,让太后本就有的邪火往上直冒。
她阴沉地冷笑:“哦?你却是个不答应?”
“回太后,袁小七才这么大,”柳云若竭力表白,伏地的手比划,只有一巴掌。
再伏地回话:“我九岁了,这亲事怎么能般配?再说父亲为守十年之信,却忘记此一时彼一时,本不该守。请太后开恩,我一定不要这亲事。”
太后气的脸色都变掉,又想骂他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不要,你就不要?这是守了十年的…。
但太后还清醒,知道这话不能骂,所以不骂。但旁边呢,萧战和加福听不下去,双双跳出来双双恼火。
萧战怒目而视:“轮不到你说不要!是小七不要你!”太后气下去一半,这话合适,凭什么你说不要,你凭什么!
素来温柔的加福小脸儿涨得通红:“我家小七有这么大了,有这么大!”
把柳云若刚比划的一巴掌大,用双手往外面撑,再撑。加福生气的,却是听出柳云若瞧不上小妹妹。
柳云若吓一跳后,他跟萧战争执是常事情,不顾太后在上面,但也没起身,跪在地上扭过脸儿来怒声回话:“小七刚生下来一天,今天才第二天!她怎么会说不要!她要是会说不要,我谢谢她!是父亲对我说,我说不要。”
“你爹的话你不听,你人品差!”萧战骂道。
加福恼着:“我家小七配得上你,我家小七不比你差!”
柳云若眼泪汪汪:“福姐儿,你讲讲理吧,小七才这么大!我这么大了!”
太后冷笑,更能确定柳云若说的不错,他是不想要。但他的不想要,是相不中小七。就凭他,也敢相不中?太后没啐,是萧战下一句深得她心。
萧战上前一把揪住柳云若,他站着,居高临下挥起拳头,一字一句地道:“轮不到你说这话!我岳父守十年之约,我岳父是好男儿!我岳父说你要小七,你就得要!我岳父说不要,你才不能要!”
太后悠然,顿时又不生气,心想这话最对不过。我让你要你就得要,我不让你,你才不能要。啐,是我们不要你。
萧战把柳云若甩开,用劲太大,甩出两个跟斗。柳云若就此不是跪着,而是爬起来,还没有理好衣裳,平时最和气的加福冲上来,也把个胖拳头挥着:“小七有这么大,”拳头展开,双手比划得尽可能长。再握拳头对过来:“不许你乱比划,我妹妹会长得很快,长得很好,比你好!”
皇后从惊愕中醒来,更气更怒,对太后不敢表露,但敢哀怨:“母后,这这这,这两个欺负一个,”
“好!守信不是吗!”柳云若让这两个彻底激怒,他内心为父亲的不平,和平时对袁家孩子包括萧战在内的不和就此爆发。
守信是萧战亲口说出,他敢当着太后面说,柳云若想我就敢当着太后面顶你。
有错,也是你先!
柳云若一挺小胸膛,对萧战吼道:“我守信,把加福还我!”
这一嗓子定海神针似的,殿室里面一片寂静。
皇后嗓子眼里格格着,却出不来声,对太后的求告全数咽回去,浮上来新的心思带着她飞到爪哇国。
这哪儿跟哪儿?又扯得上加福还你?
太后溜圆眼睛,没想到柳云若说出这句。
加福中定身术似的呆住,而萧战这个可以接大人好几拳的粗壮小王爷,让石头砸中似的,在柳云若的话里“腾腾”后退。
他还没弄懂前因后果,已比挨打还要惨些。
在萧战心里,他有过这种担心。加福生得好,战哥儿生得不好。柳云若又生得好。就造成今天这话击中萧战潜意识里,把他伤于无形。
柳云若解气的想,你让我守信,我气不死你!往前一步,挑衅的挑眉头,响亮大声道:“我父亲说的,论先后,我家定亲在你家前面!你要我守信,我守!把加福还我,你定袁小七!”
太后怒了:“我家小七就这么不好,你推来推去不肯要!”皇后虚弱的阻止着:“云若,快给太后赔罪。”皇后已经糊涂了,是让我们要,还是不让我们要?
柳云若就要跪时,一声咆哮:“我捶散了你!”萧战杀气腾腾提拳扑上来,抱住柳云若就是一拳。
柳云若接住,还他也是一拳。皇后尖叫声里,两个孩子你上我下,你下我上的互殴了十几拳。
有打中的,有没有打中的。柳云若虽还守规矩,萧战仗太后宠爱,才不怕太后面前失仪。萧战骂着:“敢跟我抢,我捶散你!”他骂到眼前,柳云若自然要回:“我打扁了你!加福是我先定的!你们家抢的,抢的!”
加福继续定住,一动不动没恢复。
“我捶散了你!”
“我打扁了你!”
太监一拥而上,把两个人分开,犹在太监手里踢脚打拳,嘴里声声不变。
萧战固然是横,小小柳也寸步不让。
直到太后呵斥:“闭嘴!”眼睛只看柳云若。皇后见她偏心到如此,心里难过的不行,再次泪流满面。
“过来。”
柳云若走到太后面前垂着头,垂死挣扎似的又抢着分辨几句:“这事是真的,加福才是我的,有加福的时候,这亲事还能定下。”
太后把他一通好骂:“小七你不要,小七才这么大,你到这么大了,这话你说的,看你说的好听!加福你就要了!休想!”
太后冷声道:“你给我听好,我说不要你,你才能另娶亲事!我说要你,你就得娶,还得对小七好!在我没说不要你,也没说要你的时候,不许你定亲,你给我老老实实守着。等小七长大了,看你不顺眼,你才是自由身!”
扭脸儿问皇后:“你有不满吗?”
皇后哪里敢说,只是痛哭。
“去吧!”太后把萧战大合她心意的话用上一回,解气的不行,不想再对着皇后和柳云若,这就命去。
皇后带着沮丧的柳云若告退,还在太监手里的萧战拳打脚踢:“我捶散了你!”柳云若一抬下巴,眼神又到加福身上。皇后不敢再惹事,把他嘴捂住带出去。
直到他们离开,太监们才放下萧战,萧战即刻冲到太后面前,黑脸上委屈的不行:“您说说岳父,给小七找女婿得跟我一样,生得像男人,又体贴又听话又会打拳,像他,生得像姑娘,还不喜欢小七,这女婿岳父定错了。”
“就是嘛,我是战哥儿的,才不是他的。”加福姑娘总算会动,附合着萧战一起抱怨。
萧战没有先和加福说话,是太后才是决策人。但见加福也这样说,自然心花怒放。把加福小手握住,和太后继续标榜自己:“您给小七找女婿,一定要像我这样的才能找。像我!”
太后骤然得知袁训让拿,儿子对他猜忌不小,内心郁闷而窝气。柳云若还瞧不上小七,更让太后气愤莫明。
她袁家的孩子个个好,只有瞧不上别人的,轮不到别人先说话。
萧战一通骂,太后气出来不少。这又一通自夸,黑脸儿晃动在面前,把太后结结实实逗乐。
在萧战肩头拍拍,太后答应他:“好,跟你一样的。”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眼前柳云若冒了出来,太后撇撇嘴,对萧战又道:“那个自高自大的,让他老实等着,最后给他一场空,可好不好?”
萧战兴高采烈:“福姐儿,快。”加福不用他明说,跟他一起翘起大拇指,两个黑两个肥白,对着太后不住摇晃。
加福有眼色地问道:“那爹爹可以回家了吗?”
太后又笑:“福姐儿多有眼色,看我喜欢了,就为爹爹说情。”摇一摇头:“几时皇上消气,几时让他回去。他可把皇上气的不轻。”
加福趴到她膝上撒娇,小面容上笑靥如花:“那怎么能让皇上消气,加福和战哥儿可以去吗?”萧战配合的趴到太后另一个膝盖上去。
太后搂住他们,两张小笑脸儿足以暖化她的心,但她告诫自己,轻易的放过这事,将会助长袁训。让人取果子给他们,柔和但警告:“乖乖回家,让母亲不要不喜欢,皇上那里,不要烦他吧。”
没求到情,萧战和加福很快离开。来时心中揣着对袁训的担心,去时多一个大秘密。两个人直奔御书房,准备看看加寿还在,对她说上一说。
……
御书房的另一侧有水,水的另一边,在御花园的石山下面。小六边解自己衣裳边催苏似玉:“快脱,你水性比我好,咱们从这里游过去,就能听一听有谁在皇上面前和爹爹过不去。”
苏似玉鄙夷他:“听我的直走过去,已经在御书房那里打听话,跟着你,找了半天才找到没人看管的下水地方,你倒还催我。”
奶妈慌慌张张走来:“小爷小姑娘,快来听我告诉你。”凑到他们耳边说上一通话,小六和苏似玉也不敢置信:“把小七定给云若哥哥?”
五岁的小六纳闷:“挺好啊,为什么不答应呢?”苏似玉更寻思:“嗯,是皇上为小七着想,小七还不会说话,得等小七长大了,小七万一说不好呢?”
苏似玉快快乐乐的找到答案:“皇上这是疼小七。”
奶妈好笑又焦急:“要是这样倒也好,只怕不是。车我备下,太后面前我也说好,说你们要回家看小七姑娘,咱们赶紧的回去说说,只怕侯夫人还不知道这事情。”
试图下水的小六和苏似玉坐车离开。
……
加寿听完,忽闪下乌亮大眼睛:“定给云若?嗯,我愿意。”气坏萧战:“我不愿意!”
加寿笑话他:“你不愿意就得把加福给他,你只管不愿意吧。”
萧战扯上加福就走:“咱们不应该告诉她,这个大姐坏心眼儿要卖你。”加福摆手笑眯眯:“大姐我们先走了,你一会儿早回来大家开会。”
他们走后,加寿把还在呜呜的元皓叫回来。元皓颠颠儿:“还叫我吃果子吗?元皓不渴,元皓还在哭呢。”
加寿给他擦拭脑袋上的汗水:“好表弟,咱们在这门外呆着,你足的吃了七回果子露,十四块点心,可皇上也不见你,走吧,咱们回家去,你好好凉快凉快。”
“不行!得把舅舅放出来,元皓才能走。”元皓扭动胖身子还要出力。
加寿哄他:“把你累到可不行,明儿咱们再来。”殿门打开,走出一个太监,走到两个面前站住,肃然道:“皇上有旨,允镇南王世子萧元皓随意出入诏狱。”
宣完,笑容绽开:“皇上说小王爷要找侯爷,尽管去吧,不要总在这外面晒着。”
这是皇上没办法出来的法子,但萧元皓欢呼一声:“可以去找舅舅了,”加寿无奈的看着他跑在前面,嘀咕道:“这不是给你舅舅,是让你随意去找。小孩子真好哄。”
……。
执瑜执璞还在太子府上,和冷捕头商议:“这是几年前的案子,这个人千变万化的,会入高宅,会杀人,拿下他功劳不小,我们就拿他。”
冷捕头苦劝:“挑上半天却挑他?我说他,是比划给小爷们看,大盗不是一天两天就拿,别急。你们挑这个,不行不行,”
执瑜执璞还要争执,萧战和加福在老远处出现,萧战挥手:“一只鱼一只兔子,开会了!”
“你们来了?太晚了!”执瑜执璞丢下冷捕头跑出去。
萧战腆一腆肚子:“我和加福打听内情去了,赶紧回家。”一起跑开。
……。
香姐儿在太医院,章太医执笔,边写边细细地说着:“夏天?也有能功劳。疫病是怎么来的?天热人中暑多病,穷人还得干活去,一累二晒三没药,四呢,不及时看,病死一个发丧又不及时,就容易行成疫病。咱们从根上治,解暑汤不贵,多多的熬上,京中各大街道上发发,这还是在咱们疫病的差使里,皇上也必然喜欢,二爷也为侯爷尽力了不是?”
他眸子里笑意盎然:“有二爷这样好孩子,侯爷没事儿,您听我的不会说错。”
香姐儿道谢,外面出现萧战、加福和大哥二哥。
“小古怪,紧急回家开会!”
“二妹,开会了。”
“来了。”香姐儿把药方拿在心里,心定不少,笑盈盈的出来,就地显摆:“看,多谢章太医,他帮我们出了个好法子,正要找你们开会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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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世家的生存之道,尔虞我诈的重重考验,矢志不渝的坚贞爱情!
为一纸言诺,愿随海盟美誓山眷如花;
捧一心一意,守住海枯石烂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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