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存活的八年,走到终点了吗?
傅如珩恍惚的看着红莲冠蛇头顶的蓝天,只觉得自己被囚笼锁住了。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
即便身处阳光下,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红莲冠蛇晃着头颅,见到傅如珩脸上的绝望,兴奋不已。
嗜血残暴的妖兽,最爱猎物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能证明它们的强大。
它狰狞的咧开嘴。
阮若音攥着拳头,护在八岁的傅如珩的身前,忍无可忍的唤出游戏系统。
“幻境真的没法改变吗?”
“这他妈是人能打得过吗?”
阮若音指着红莲冠蛇,指尖发抖。
“崽崽凡人一个,修为还是丹药拔上去的,你知道他多疼吗?”
“他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他的心在哭……”
阮若音红着眼,“系统,你是懂游戏人物的,你能感觉到吗,崽崽在难过,在委屈,在怀疑自己为何会出生在这个世界……”
“他在想,明明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了,为什么最后等来的还是绝境?”
“你们游戏策划没有心吗?”
“能不能,给他一点甜甜的生活……”
“一点也好啊。”
崽崽的一生都是灰色的,因为,游戏的设定就是如此。
一个设定,困住角色的一生。
多么可笑啊。
游戏系统:【玩家,幻境无法改变。】
【你不必纠结幻境里的崽崽,这不是真实的。】
“可是。”阮若音说:“这些是真实在崽崽身上发生的。”
“对吗?”
“心魔只是勾出崽崽最不愿面对的东西。”
“我所看到的,都是崽崽曾面临过的。”
游戏系统电流乱了乱,【是又不是。】
【这些确实是崽崽经历过的,但后面有不同的地方。】
【后面的幻境有玩家你,你成了崽崽的救赎。】
【我们继续看下去吧,玩家。】
阮若音眼眶更红了,“好。”
除了看下去,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的崽崽,怎么,这么难啊……
红莲冠蛇盯着傅如珩半晌,尾巴突然移了开来。
做出一个假装走了的动作。
一个呼吸后,又游了回来。
尾巴卷起傅如珩的身体,扔得远远的。
没给傅如珩反应的时间,又卷起傅如珩的身体扔到了别的地方。
肉体从高处坠落,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
傅如珩咳出大量的血,他垂眸,断了线的泪珠滚落。
可笑,真可笑。
可笑的人生,连妖兽都拿他取乐。
傅如珩闭上了眼睛。
他不信命,不接受命,所以,他不想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发尾渐渐斑白。
头发变白,是入魔的前奏。
只是,没等他体内的魔族血脉打开,他被一双柔软的手救了下来。
一白衣女子仿佛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伸出双手接住了傅如珩。
阮若音瞪大了眼睛,那白衣女子的上面有几行小字。
【心魔幻境主角2——玩家阮若音。】
【身份:上界历练之人。】
这个白衣女子是她?
崽崽的心魔幻境里还有她?
为什么会有她?
心魔是崽崽不愿面对的东西……
崽崽是觉得她会离开,会抛下他,所以心魔里才会出现她吗?
阮若音不笨,能猜个大概。
她捂着胸口,奇怪的感觉蒙住了心脏,胀胀的,酸酸的。
好笨,好笨的崽崽。
她怎么会离开崽崽呢。
她把全部的精神寄托都给了崽崽,崽崽是她的依靠啊……
腰和腿被一双手环着,清凉淡雅的怀抱令傅如珩惊愕的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白衣女子。
他想说什么,口腔里却溢出鲜红的血液。
头晕沉沉的,乌泱泱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
透过这层水雾,他总觉得,那张看不清的一张脸,慌乱了些许。
就连抱着他的力度都重了几分。
白衣女子摸了摸傅如珩的头,在他嘴里塞了枚丹药。
也不知是什么好的灵丹妙药,傅如珩的疼痛尽数消失。
他怔怔的看着白衣女子的身后,那恐怖庞大的红莲冠蛇已成了两截。
七寸处,被捣毁成了烂肉。
好强。
他都没看见白衣女子出手,妖兽就已命丧黄泉。
傅如珩低眸,乌黑的睫毛心绪不稳的颤了颤。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白衣女子没说话,只是又摸了摸他的头。
傅如珩向来反感有人触碰自己,但对白衣女子,升不起厌恶的心思。
他轻轻的说:“谢谢您救我,能放下我吗?”
白衣女子顺从的放他下来。
离开清香浅暖的怀抱,傅如珩的心一空。
尽力忽略掉莫名的失落感,他细软白嫩的手指扣住了白衣女子的衣袖。
“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白衣女子点点头,温温柔柔的垂着手等他说。
傅如珩双腿弯曲,重重的跪了下来,“能求您教我修炼吗?”
他仰着头,小脸白嫩嫩的,浓墨色的刘海下,嵌着一双黑到能发光的漂亮眸子,眼睑微红,稠丽勾人。
“我想变强。”
“我想拥有自己的人生。”
“求您!”
可遇不可求的、对他善意的修仙者,会答应他突兀的请求吗……
傅如珩忐忑不安的咬着唇,精致的小脸初窥绝色。
白衣女子歪了下头,牵住了傅如珩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傅如珩眼眸亮起,“您是同意了吗?”
“您……”
他犹豫了下,“无法开口说话吗?”
白衣女子点点头。
傅如珩找了个树枝,递给白衣女子,“您可以写出来。”
白衣女子手指蹭着傅如珩的手指接过树枝,傅如珩微怔。
头发下的雪白耳尖红了红。
他看着地上的“能”字,呆了下,后知后觉的问道:
“您同意了?”
他语气带着雀跃,“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做师父了?”
白衣女子应该是在思考,她摇摇头,在地上写,“叫姐姐。”
“姐、姐?”傅如珩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耳根更红了些。
“不能叫师父吗?”
姐姐听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像家人。
他们刚认识,貌似不合适。
白衣女子很快写道:“不喜欢。”
“不要叫师父。”
“要叫姐姐。”
阮若音站在两人旁,看了看白衣女子,又看了看地上的文字。
呲着大牙乐。
不愧是幻境里的她,性子跟她一模一样。
对认定的事,会特别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