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域主就像是高傲的女王,忽而雍容华贵,忽而冷酷无情,一举一动,勾连死生,仅仅一个眼神,便让一众生物噤若寒蝉,胆子小的,立马匍匐在地,满面泪流。
死一般的静寂,持续了一刻钟。
变故发生时,陆峥的一只手恰恰搭在小巧玉杯上,此时全场静默不语不动,弄得他那叫一个尴尬,手指僵硬许久,很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冲动。但他初来乍到,不该如此太突出。
好在鬼域域主的善变有些底线,见在场诸位被惊吓得差不多了,她也就慵懒地继续开口了:“诸位无需拘谨,与孤共饮一杯。”
“是!”
“域主这百灵酒,真是畅快美味,一如多年前所饮啊。”
“该是更美味香醇了才是!”
女王一句话,犹如****令,诸人诸魂再度活了过来,举杯共饮,有说有笑,气氛活络。
鬼域域主勾唇一笑,霎时引人,这一次,却没有哪个不长眼地胆敢明目张胆地放开了看。
这时,被安排在上等席位右手第一个位置的一名挺拔青年站了起来,俊逸的脸庞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钦慕与恭敬,对着域主一躬身,捧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球,开口道:“域主,这是属下为您自南面寻来的游灵鱼,可和着乐声起舞,十分美妙,还请域主不吝赏眼一观。”
“御魔有心了。”
鬼域域主露出浅笑,显然对这御魔的态度有着几分不同。而据先前粉灯笼介绍,这位御魔鬼将,便是鬼域域主最为信任的心腹,惯常会讨域主欢心。
随着域主露出笑容,那御魔浑身一颤,显得十分激动,不过很快又克制住了,眼睛一眨,眨去多余的狂热崇拜,一侧身,便将手中晶莹圆球往半空中抛了出去。
众人只听极为清脆的“咔嚓”声猛地响起,旋即,便见圆球裂开,然后,裂开的晶莹粉末在半空飘洒之时,竟然缓缓聚拢,不多时便汇聚出三条带着透明双翼的晶莹游鱼。
那游鱼尖嘴红眼,身躯修长晶莹宛若美玉,自带透明双翼呼啦啦一扇,便姿态优雅地摇摆了起来。
御魔不知何时拿出一只黑色竹箫,放在唇边。
霎时,便有大漠黄沙一般的空旷苍凉曲调幽幽响起。
偏偏,这般曲调,却讨得了鬼域域主的欢心,她偏偏这个调。
与此同时,三尾游灵鱼尖嘴一晃,身躯跟着更大弧度地摇摆了起来,淡淡晶莹光芒自游灵鱼周身挥洒飘下,而此时此刻,游灵鱼轻盈跃动,竟真的跳起舞来,飘渺空灵,霎时奇特。
御魔不愧是第一心腹,一番献礼,直叫鬼域域主眼波流转,笑意不收。
此时,左手第一席位的青年鬼将也站了起来,笑眯眯摸出一张七弦琴,将琴悬浮半空,轻拨琴弦,素雅琴声竟然也与御魔的大漠荒凉调完美相应。
“属下也来助兴。”
顿时,沐浴月光的三尾游灵鱼,带动星辉,洒落光尘,舞得更加奇妙殊异。
最奇特的是,曲落舞止,三尾绝世舞姬一般的游灵鱼竟然自爆洒血,自个儿消亡了。
在那一刻,明显爱好暗黑向的鬼域域主笑意更深,也更满意了。
眼看域主兴致被提起,包括抚琴的那位,其余九鬼将各展神通,敬献礼物。
紧接着,便轮到座下百位持帖贵宾献礼了。
陆峥这才晓得,原来,百鬼狂欢宴开宴的传统便是向域主敬献礼物。说不得,老妪口中所言的讨欢心,便是指送出一个让鬼域域主满意开怀的礼物。
陆峥眼睛一眯,旋即站了起来。
他这一起身,自然汇聚了不少目光。
几乎是立刻,这众多的目光便开始带上了疑惑和古怪。更甚至,有人捂嘴尖叫,满脸不可置信,那目光,就像活见了鬼一样。
天晓得,阴都鬼域的人怎么还会怕鬼。
只见,陆峥面前漂浮的黑灯笼烛火明亮泛烈焰岩浆一般的赤红,代表他是一个阳气极盛身俱气数之人。而黑灯笼上书写的“老妪”二字,却又叫这个明显不是老妪的年轻人多了一丝怪异和神秘莫测。
这阴都鬼域里,老妪多了去了,但能得鬼将发帖邀请,帖上还只写“老妪”不写名姓的老妪,却只有那么一位……
“你……你!你!”
紧挨着陆峥的席位,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的张吞天,面孔迅速泛白,浑身一颤抖,当即跑出老远。
其余众多宾客,也拿忌惮和恐惧的目光望着陆峥。
就连上等席位的十位鬼将,亦神色变化,皱眉思索,颇为不寻常。
陆峥就奇了怪了。怎地这些人还没有一个小小的宫女镇定?他怎么不记得粉灯笼对着他有半点的害怕和畏惧?
准确的说,这些人和死魂怕的是那位本该前来的老妪。
这时,那位张吞天终于“你”出来了,颤抖大叫道:“你是何时出现的?!你!难道你是那一位的相好!”
“我一直都在。”对于张吞天的第二个傻问题,陆峥懒得回答。
先前抚琴助兴的那位鬼将,绝口不提“老妪”二字,只微笑道:“不知这位贵客是被哪个宫人领进来的?”
“一个手提粉色灯笼的小宫女。”
抚琴鬼将闻言微顿,笑意都收了,吸气道:“域主最不爱粉色,这座鬼王宫乃至整个阴都鬼域,谁敢用粉色?!”
陆峥这时也意识到不对,但他手中的百鬼帖总不可能是作假的吧,这黑灯笼不是自个儿亮起又显名了吗?难不成先前那神秘兮兮的桌面凹槽随便吞个东西都会冒出黑灯笼?
最为关键的是,那粉灯笼宫女是怎么一回事?放胆在鬼域域主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这不存心找死吗?而且粉灯笼退下之前,不是也有一小队宫女上前为他布置酒菜吗?难不成先前就他一个人看到了粉灯笼宫女?
心中的众多疑惑一一闪过,旋即尽归深处。
想了想自己来此的目的,陆峥决定装傻充愣,似什么都没有明白一般,站在原地,微微一笑,任由各种视线打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