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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的费用,陈萼自掏部分腰包,另一部分从娘娘宫的香油钱里扣除,书刊印出来,一枚铜钱一本,近乎于送,再加上陈萼编的故事也生动有趣,一时之间,供不应求,颇有洛阳纸贵的即视感。

陈萼觉得仅此还不够,既然做了,不妨多做一点,他又找来文人士子,挑选了些小故事,精炼成如白居易那样的叙事诗,谱上曲子,找青楼姑娘传唱。

多管齐下,杨婵名声大振,香火功德呼啦啦的涨。

这让她既焦急,又欢喜。

原本杨婵是鲜红色功德,如今她的功德中,已经出现了细微的金丝,当然,距离真正的金色功德还很遥远,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可是香火的增加,也伴随着更多的诉求,工作量大增,让她焦头烂额。

好在三个月后,杨戬来了。

三圣母娘娘宫占地一百二十亩,杨婵的意思是在她的院子里加几间宫殿,凑和了事,但是亲兄弟还明算帐,尤其是杨戬对杨婵究竟有几分兄妹之情,尚有存疑。

毕竟陈萼是看过宝莲灯的,杨戬的绝情让人心寒!

同时,陈萼把三圣母娘娘宫视为自己的自留地,闲来无事,与美人花前月下,呢喃细语,自有一派旖旎风光,可一旦杨戬带着梅山六圣和草头神进驻,就会大煞风景。

大唐前期,国力雄厚,为杨戬单独建一处宫观不算什么,陈萼上奏李治,从杨婵的宫殿边缘划出二十亩,再填了几个水塘,平了几个小山头,合计凑出八十亩土地,另行建造护国显圣真君宫。

总体上,杨戬的宫殿比三圣母娘娘宫小一点,这也是陈萼故意的,他要让杨戬知道,来长安是沾了杨婵的光,不要拎不清轻重。

今日便是护国显圣真君宫的落成典礼暨请神仪式。

李治也亲自来了,封陈萼兼任护国显圣真君宫总管,并由陈萼宣读祭文。

当祭文投入香炉中的那一刹,杨戬及梅山六圣的神像金光闪闪。

民众欢欣雀跃,纷纷祭拜!

香火功德猛烈上涨。

直到仪式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杨戬和梅山六圣的脸上,仍是挂着抹不去的笑容。

“哥,恭喜你啦!”

杨婵也为杨戬高兴,中规中矩的拱手称谢。

“妹妹啊,大唐国力繁盛,你我兄妹同心,必能渡过三千年后的大劫!”

杨戬乐呵呵的大手一挥。

康安裕笑道:“听说三圣母在长安颇有力不从心之感,现在真君来了,三圣母可以轻松些啦!”

这话听着不是个滋味,陈萼前世当副乡长,笑里藏刀,话里套话见的太多了,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张伯时看了眼陈萼,老气横秋道:“陈总管,你莫要怪俺老张罗嗦,三圣母年纪轻,没怎么经过大风大浪,你的用意是好的,但步子迈的是不是急了点?”

“哦?张太尉此话何意?”

陈萼面色一沉,拱手道。

张伯时道:“听说陈总管为三圣母杜撰了不少善事,又请人为之谱曲传唱,三圣母名气大涨,这是好事,可三圣母未必能承受得住这诺大的压力啊。”

呃?

陈萼眼珠微转。

张伯时这话,是不是暗示着让自己也为杨戬出本书吹嘘一番?

陈萼顿时心里很不舒服,张伯时是杨戬的下属,要说没有得到杨戬的默许,是不可能随便乱讲的,过份了啊!

正如玉帝想上尊号,不能由自己提,甚至不能暗示,只能由别人察言观色,主动为他上,杨戬要想搏取好名声,也不能自己提。

又因着自己兼任护国显圣真君宫的总管,出书这件事情,非得自己办,别人办还不行。

本来为杨戬出书不算太大的事,但问题是,凭什么?

真拿自己当管家了?

杨戬明显是吃饱喝足就抹嘴走人的那类人,为他做的再多,他也不会感激你,只会认为是应该的。

陈萼沉声道:“三圣母忙虽忙了点,但这几个月来,倒未出错,张太尉多虑了。”

这时,直健嘀咕道:“地方好象有点小啊!”

“休要胡言!”

杨戬面色一沉。

“属下失言了!”

直健笑了笑。

气氛顿时有了些微妙,杨婵也能感觉到梅山六圣的言外之意,带着丝歉意,看了眼陈萼,便道:“哥,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去罢!”

杨戬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

“真君告辞!”

陈萼也略一拱手,便与杨婵离去。

“陈状元,我代我哥向你说声抱歉!”

刚一回到自己的宫中,杨婵就咬咬牙道。

陈萼微微一笑:“你是你,他是他,再说你哥未必有这想法,很可能只是张伯时他们打着兄弟义气的幌子,从道德上绑架你哥,你放心,我不会怪你哥的。”

“那……谢谢你的理解,我也会找机会劝劝我哥,他这人就是耳根子软!”

杨婵小声称谢。

陈萼颇不以为然,但是他不会在明面上挑拨杨婵和杨戬的关系,只是道:“你这里的人手太少了,改日我再给你弄些心存善念的妖精过来。”

“嗯,那就麻烦你了,你现在要回去吗?”

杨婵略一点头,就问道。

陈萼笑道:“娘子在家,明日我再来!”

“那我送送你!”

杨婵美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与陈萼肩并着肩,向外走去。

而隔壁的宫中,一阵沉默之后,张伯时哼道:“真君,陈状元怕是未必会为真君着想啊!”

直健附和道:“是啊,看他今天的态度,恐怕他的眼里,只有您的妹子呢,哪里把您放在心上?”

李焕章也道:“属下听说,当初是三圣母向陈总管提议,为真君在长安立祀,他只是碍于情面,不得不为之罢了。”

杨戬含含糊糊道:“莫要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没有陈状元,我们哪里能坐镇长安?此话休要再提,免得伤了和气。”

姚公麟不依不饶道:“真君请恕属下冒犯,三圣母的麾下没几个人,她的功德是足够了,现在都有了金色,可您家大业大,手下几千弟兄,陈总管若是不上心的话,怕是时间久了,会有弟兄们心寒啊!”

“嗯?哪个心寒?”

杨戬两眼一瞪。

“啪啪!”

姚公麟连忙轻扇了自己两耳光,笑道:“真君待兄弟们那是没得说,但真君误会啦,陈总管明显偏向于三圣母,您是兄长,凭什么宫室要比妹妹小二十亩?张太尉今日提点他为您着书立说,他是什么嘴脸?他当您的总管,未必肯尽力呐!

属下就担心,弟兄们要是得不到香火供奉,怕是会迁怒于陈总管,到时让您和三圣母难以做人,所以……不如改天找大唐皇帝说说,给咱们换个总管?”

总管和庙祝不一样,庙祝依附于神仙,是神仙的仆人,而总管由朝廷任命,是真正的朝廷官员,与神仙没有必然的从属关系,从某一方面来说,神仙也要看总管的脸色,总管不尽心,神仙会吃很大的苦头。

总管是联结朝廷与神仙的纽带,或者可以把神仙看作外国使节,总管是负责打量神仙生活的鸿胪寺官员。

杨戬不由心中一凛。

是的,他放任梅山六圣攻击陈萼,就是存了敲打的心思,但很明显,敲打的效果不好,陈萼根本不鸟他,这让他也想到了换人。

只是,刚来就把总管给换了,别人会不会说他过河拆桥?

皇帝又会怎么想?

好一会儿,杨戬才道:“此事倒不急于一时,咱们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免得长安老百姓心生埋怨,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把供品果牲洗刷干净,今晚,咱们弟兄们一醉方休!”

“多谢真君!”

六圣连忙施礼,脸面满是激动之色,甚至有的都淌起了口水。

这可是供品啊,蕴含有功德民心,自己有多久没吃到供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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