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在一条较为荒僻的小巷上,与繁华的大街相比,带着几许荒凉。周边住的也都是寻常人家。
楚汐赶到时,聂家大门正大开着。
这会儿院内传来讲话声,绝大多数是女子的嗓音。
楚汐隐隐有了个猜测,她今日来对了。
卫璇同样也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她一下子想到了聂明曜要娶的那个女子身上,要不是被抬着,她真想冲过去。
楚汐向她做了个噤声的举动。
一行人并没有进去,却把里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
聂明曜看着突然上门的女子,一身干净的粉色襦裙,盘着少女的发髻,发间插着一根银簪,他纳罕,刚定下婚事才不过几日,哪有女方独自登门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要悔婚。
这会儿聂母刚入睡。聂明曜看着母亲瘦的不成人形,他心里比刀戳还难受。
又见潘云登门,却出乎他的意料,一见他便上前直喊:“聂哥。”
对于对方的亲昵,聂明曜有过一时的不知所措。
“你来作甚?”他正打扫着院子,这会儿手上正拿着扫帚。
潘云手里提着几样补品,见聂明曜没让她进屋坐坐,她也没恼,只是把补品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我想着日后也要成一家人了,就过来看看婶子,这几样虽不贵重,但每日给婶子炖着吃对身子好,聂哥莫恼我的不请自来。”
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聂明曜虽不喜潘云的如此不见外,但对方是为了聂母,他倒不好说什么,甚至有些感激。
“劳烦你走一趟。”
潘云心里有鬼,有意与聂明曜搞好关系。
她有几分姿色,清秀的很,要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肚子里就揣了一个。
“聂哥,打扫是女人的活,你一个大男人,哪会干这个。让我来吧。”
她几步上前,就要去拿扫帚,她来时特地抹了香膏,头上也用了桂花头油。唇上也点了口脂。用心的打扮过。
正说着,她佯装不经意见的想要碰上了聂明曜的手。
然,出乎她的意料。
聂明曜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甚至扫帚把都没让她摸到。
聂明曜一板一眼道的:“潘姑娘多虑了,娘身子不好,家里上下都是我打点的。”
潘云这才环视了一周,干净的不行,甚至比她日日打扫的屋子都要整洁一二。
她倒也不气馁。
“那我先去给婶子炖炖补品,这买来了就得吃,吃的好了,身子便好了。”
“聂哥,你家庖屋在哪儿?我今日就舔着脸来认认门。”
看这架势,完全不避嫌。甚至想要在厨房大展伸手。
她这样,足够让聂明曜心生不快。
这潘云哪有正经女子的模样,聂明曜此生最厌恶的便是这样的女人。
最让他所不耻的便是他生母就是位风尘女子,攀附了富贵,成了对方的外室。
躲躲藏藏,没有身份。偏生又想借着他,入那家的门。
后来,计划还没成功,就先遭正室得知,直接把她给发卖了,那会儿他聂明曜还是襁褓,就被直接扔去了深山,若不是聂母聂父,也许早被野兽给叼了去。
他也一直以为他是聂母的亲生儿子。
可在聂父逝世前那段日子神志不清,整日里念着:“那孩子就这么小,哭声都没猫儿哭的响亮,你说谁这么毒啊,多好的孩子,就这么丢了。”
他才得知,他的身世。
经过一番打听才知,原来他只是外室之子。还是个不被期待的降生。
聂父走后,他就剩下聂母。
他想用这辈子来尽孝,可偏偏聂母还没享到一日的清福,就倒下了。
他最厌恶不知廉耻的女子,面对潘云,他想把人赶出去,让她自重。
可一想到久卧病榻的聂母,他咬牙生生忍下。语气也尽量委婉。
“潘姑娘,还是请回吧。”
潘云抬手扶了扶头上特地别着的银簪。
“我们都要成夫妻了,为何如此生分?”
……
门外的楚汐终于听不下去,她回头看了眼担架上气的说不上话的卫璇。
楚汐瞧她一眼,就知道这人心中想着什么。
无非是:我的男人也敢动,潘云,你废了。
亦或是:聂明曜,把持住,不要被花花世界所迷惑。
里头,潘云又往聂明曜身上靠去,聂明曜正又要躲,可他听见潘云娇弱的话却又像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止了他的动作。
潘云道:“婶子想来也是乐意看见你我亲昵的,你娶我是为了婶子,你我心知肚明,聂哥,你何必拒绝我,毕竟只有我能三日后与你成亲不是?”
可男人身子还没碰到,她听到身后传来女子嘲讽的嗓音。
“青天白日的,姑娘还是矜持的好。知道的只当你们感情好,不知的还以为你是学着勾栏女子的做派。”
潘云又是心虚又是恼火,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一个男人,可不能砸了,她能等,肚子若是显怀就什么也等不起了。
她回头,看向说话的女子步履娉婷而来,那走姿,好看而不娇柔做作。
举手投足可比她在镜子里学了良久的动作好看不知多少倍。
珠光宝气,美的逼人。
“你是谁?我如何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这话一落,问外几位小厮又扛着一人进来。潘云一时间如临大敌。
是卫璇。
她多次听到卫璇与聂明曜的事,卫璇多次在聂家堵着,什么心思,谁人不知。
如今她和聂明曜定下婚事,卫璇又来做什么!方才说话的人是她找来的帮衬?
正说着,她又看向聂明曜。
“聂哥,三日后就是大喜之日,你还是莫与他人走太近的好。”
卫璇早就忍不住了,聂哥,聂哥,聂你姥姥!叫这么亲密做什么,真想把这潘云的牙都给拔了。
“潘云,我忍你很久了,离我的男人远一点,知道吗,我在警告你。”
聂明曜在看见卫璇时,他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甚至没有去听潘云的话。
他耳边只有卫璇在说:“也不准叫什么聂哥,难听死了。你喊着有我喊着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