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过天上下雨了,乍然被那腥臭粘稠的雨点砸在身上,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呼而是天生怎么会突然掉馅饼的呆滞!
这种呆滞在定格了十数秒钟后,变作了歇斯底里的狂喜。
大家后知后觉的欢呼起来!
“啊啊啊啊啊,下雨了!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伟大的赫蒂尔斯女神在上!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噢!全知全能的女神冕下!您卑微的信徒不是在做梦吧?!”
各种各样的尖叫呼喊声让金黄色的麦田瞬间变化成了欢乐的海洋!那些因为思念儿孙或丈夫兄弟而满怀悲伤的村民们脸上也毫无形象的喜极而泣!
田地里的欢呼声引来了村里其他人的注意力,更多的人从他们的房子里跑了出来,或像头狮子一样张牙舞爪或像只兔子一样乱蹦乱跳!
“呜哇哇哇……呜哇哇哇……”
在这样的狂喜和欢呼声中,婴儿近乎惨嚎的哭啼格外的震撼人心。
“噢,妈妈的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得这么厉害?”罗贝尔心慌意乱地把抱在怀里的儿子晃了晃,想要寻找出他突然哭得这么难受的原因所在。
蕾罗妮几个也顾不得在为终于下雨而欢呼雀跃,慌不迭地围到罗贝尔身边来问她出了什么事。
罗贝尔六神无主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边看边用近乎啜泣地声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突然就哭——噢!全知全能的赫蒂尔斯女神在上!”罗贝尔惊喘一声,几乎是痉挛着手把自己儿子的小脖颈轻轻翻动了一下,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彷佛被什么腐蚀了的伤痕,那伤痕此刻正不停的淌着血,那血的颜色彷佛被什么给污浊了似的,居然带上了零星点点的墨绿色。
“杰克!杰克!快来看看我们的女儿!”蕾罗妮等人还来不及为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孩子颈侧的伤势而感到的心疼,刚净了手把女儿接过去抱抱的波娜也惊喘了一声,用近乎恐惧地声音尖叫起来丈夫的名字!
大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眼神转了过去——就见刚刚还在蕾罗妮怀抱里笑得直淌口水的小女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噎得小脸憋紫的蜷缩成一团,在她肉嫩嫩肥嘟嘟的胖下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出了两块被什么东西腐蚀的痕迹,此刻也在不停的淌着混有墨绿色颜色的血!
“仁慈的赫蒂尔斯女神在上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把孙儿孙女当心肝肉看待的杰拉太太第一个承受不住的崩溃了。她六神无主地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她的丈夫杰拉先生。杰拉先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况弄得满脸茫然失措,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嗓音,“这、这……我们赶紧把孩子抱去给雷蒙德大人看看……他一定知道孩子们怎么会突然……”
“嘶……”就在这个时候,蕾罗妮也轻抽了一口气。
“蕾妮!”大家被蕾罗妮的这一声呼唤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朝她这边看来。
蕾罗妮白着一张脸,“爸爸、妈妈,这雨有问题,我们得赶紧回屋子里去!”她一面说一面把自己的手背露出来,那儿居然也有一个跟两孩子如出一辙的伤口。“刚才我的手被一滴雨点砸了,就突然疼痛起来,您瞧……这伤口是不是和两个孩子的一模一样。”
“那我们怎么没事?”杰拉先生不解地问,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期盼已久的雨会突然变成伤害他们的‘凶器’。
“蕾罗妮小姐的皮肤比我们的要嫩很多,我们被雨滴到的地方可能也受伤了,只不过因为皮糙肉厚的,所以看着不怎么严重罢了。”也在田地里指挥着大家忙碌的农事官罗宾先生三步并作两步两步的走过来说。
“……这……这雨什么时候也知道伤人了呢!”已经浑然不顾自己安危的脱了外袍裹在孙子身上的杰拉先生对目前的情形简直头大如斗,杰克也有样学样的把自己身上的单袍脱了交给妻子把女儿小心翼翼的盖了个密实——然后跟着大家一起往村子里的方向跑。
这时候,村子里的人明显也察觉到雨有问题了,都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挡着脸或者挡着身上露出来的地方慌不迭的往距离最近的房子跑。
蕾罗妮还听到有人在扯着嗓音大声示警:“都仔细自己的眼睛!当心雨水滴到眼睛里去!蕾妮……快给我找找蕾妮在哪里……”蕾罗妮听出那个提醒大家和寻找她的焦急声音是她的教父发出的——很担心自己教父安危的她赶忙又加快了脚步!
“啊啊啊啊啊啊——”就在大家亡命往村口的方向飞奔的时候,刚刚同样带着儿子在田地里忙碌的波利太太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嚎。
“妈妈!”蕾罗妮的大嫂波娜脚下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自己的母亲。
杰拉太太也担心的扭头去看!
“波克!赶紧!赶紧回家去!回家去!注意护着点你姐姐!”波利太太语气急促地催促儿子,她自己则一把将身上的罩裙用力拽脱了下来随便包在了脸上,就捡起地上不知道谁手忙脚乱扔的一把大镰掉头就往田地里冲。
她的这一举动让绝大部分仓皇逃命的村民们脚下步伐一顿。
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跟着波利太太往田地所在的方向飞奔,有几个脚下打滑的身体歪了一半眼看着就要滚进马粪堆里了,却依然趔趔趄趄的往田地所在的方向跑。
——就连农事官罗宾先生也不例外!
他紧追在大家身后没有半点形象的嘶吼咆哮着:“先去公田!先把公田的庄稼收割了!”
现在保住自己私田里的粮食有个鬼用,到时候还是会被领主的卫队征收走的!而且村子里大家的田地都乱七八糟到处散落着的,或大或小,这么来来回回的跑不但没什么效率,还会浪费不少体力和时间!既如此,当然先收割领主公田里的庄稼要划算得多!以他们村子和阿普丽尔庄园的关系,即便到时候留不下多少,但最起码的,领主大人也会留下给他们勉强糊口的粮食。
可大家哪里肯听他的,早已经被出自本能的私心所掌控的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往自己的田地里跑——心里琢磨着能收一点是一点。
“……他……他们……这是……”已经跑到村口的罗贝尔抱着儿子一脸迷糊的看着把儿子塞小姑手里的妯娌提起裙摆和公公婆婆大哥陡然刹住脚步,掉头也往田地里跑。
“既然这雨可以伤害人类,那么……地里的麦子恐怕也很难幸免。”蕾罗妮脸色格外难看的用手搭凉棚眺望天空。
此刻的天空已经变得格外的阴沉,大朵大朵乌云紧紧挨簇在一起,偶尔会落下零星点点的让人头皮都为之发麻的粘稠液体。经过蕾罗妮的仔细研究,她发现这些雨滴的颜色虽然都是绿的,但是却绿的层次分明,有的浅有的深,蕾罗妮发现,浅的罗在人身上并没有太大反应,但倘若是深绿或墨绿色的,只要一落到人的皮肤上,必然会引起阵阵惊呼和惨嚎。
“田里的麦子那么多,一时半会的怎么可能收得完?要是不小心伤了眼睛……”有几个因为一阵疾跑而气喘吁吁两腿发软的村民哭丧着脸躲在村口一户人家逼仄的屋檐下交谈。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趁着这雨还下得不大,咱们赶忙抓紧一点!能收多少是多少!”
“这几年天上是越来越不对劲了,要不就一点雨星子都不肯往下掉,要不就掉害人身体的坏东西!”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赖特牧师等人总算气喘吁吁赶过来了。
他们后面还跟着好些没有去田地里的村民,他们也或扛或拿或背着各种各样的收割工具。
“蕾妮,这雨有问题,你赶紧回家里去!别在外面乱走了!”赖特牧师沉着脸一边说一边亲自给蕾罗妮披上了一件遮雨的长斗篷。
那斗篷是用兽皮制作的,披在身上哪怕是墨绿色的雨滴也拿它没辙,根本就浸不进来。
“我要帮大家的忙!乔安、乔莉,你们帮我把二嫂和两个孩子送回家里去。”蕾罗妮怎么可能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跑到家里去休息。
“这雨下的离奇,蕾妮,听教父的话,回去!”赖特牧师一挥手,就让两个执事过来抓蕾罗妮。
蕾罗妮急得跺脚,“教父,你与其在这里捉我还不如带着大家赶紧去田地里收庄稼呢!”一面说一面趁着大家没注意,把兜帽翻过来带到头上,一骑绝尘地冲进已经由零星点点变成细密簌簌的雨帘里。
赖特牧师看着她的背影急得险些没呕出一口血来,“还傻愣着干什么,换了披风和斗篷赶紧过去帮忙!”
整个村子都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雨而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动了起来!
由于村子里的人都是做惯农活的——大家配合的十分默契。
男的拿来或长柄的小镰或短柄的大镰在前面收割,女的就在后面帮着把割下的麦子一捆捆的捆扎起来,再后面就缀着他们的孩子埋头垂脑的在后面捡漏下来的麦穗。大家的神情都很绷紧,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
只听得唰唰唰十数声,小半片麦田已经割完了。
安东尼副牧赶到田地里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了急得已经喊破嗓子的农事官罗宾先生,然后在村庄警卫罗伯特先生和几个执事、自由民的帮助下勉强控制住了场面,让大家先拿了镰刀等物去收领主公田里的庄稼。一些因为强命不得不服从的村民们看着自己私田里越来越蔫耷耷甚至当场缩腐成一团墨黑麦穗难过的眼泪都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转。
这时候,天上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了!
蕾罗妮也跟着大家在田地里忙活。
她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对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虽然干得有些笨拙但也似模似样了。
不过他们这样明显是饮鸩止渴。
皮毛斗篷在村子里并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很多村民家里根本就没有。他们身上穿的衣物绝大部分都是用粗麻纺织出来的,因此在被雨水浇淋了几分钟后就烂了好几个大洞,把村民们面前遮盖住的皮肤重新暴露在了空气和雨水中。
蕾罗妮在拼命收割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人们脱口而出的痛呼或勉强压抑在喉管里的闷哼声。她听得心慌意乱的,割个麦子也没办法让自己沉下心来。再加上天上的雨黏糊在身上又臭又湿,她的教父又一直站在田垄上不停的扯着嗓子催她回家去,她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都在一根根的跳蹦,整个人难受的厉害。
“蕾妮,要是坚持不住就别忙活了,赶紧回去吧!”杰拉先生知道他这个女儿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肯定吃不了这苦,一面将蕾罗妮割得歪歪扭扭的麦田重新又补割一回,一边也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蕾罗妮看到这样的父亲心里真的是既感到难受又羞耻!只恨自己不但帮不上大家的忙还给大家倒添乱!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上的雨也在不停的往下掉,时不时的就会落到人的身体上,然后听到一声紧跟着一声的痛呼或者呻·吟声。
安东尼副牧抹了把脸上腥臭粘稠的雨水,强忍住作呕的冲动,拧着眉毛问身边挥舞着皮鞭把村民们像小羊一样往领主公田里赶的监工菲力先生,“这墨绿色的雨点是不是比起刚才还要多了?”他们经过一番观察也注意到这雨的颜色只要越深就越对人体有害。
“确实要密集了很多,”罗伯特先生绷着一张铁青的脸答:“在这样的雨天里劳作别说人吃不消,就连田地里的庄稼也受不了——先生您瞧,左边那一片现在基本上全都被雨水给浇完了!”
“这一季的收成可费了蕾罗妮小姐和大家不少功夫,要是就因为这么一场怪雨给毁了……”农事官罗宾先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双蓝眼睛恨得只差没冒出火光——可是这恨又不知道该向谁宣泄,只能自己苦苦硬憋着。
“争取再干一会儿吧,能保住多少是多少,等实在是吃不消了我们再撤——都给我注意着点蕾妮,别让她摔了!”整个人都被雨水敲打淋冻得有些摇晃的赖特牧师见怎么也没办法把拧拗的教女唤回来,只能把牧师宅的所有人都像撵小鸡似的撵去庄稼地里忙活,希冀着能给教女减轻一点负担是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大家卖了老命一般拼命干活的时候,其中一个干得又快又好的村民突然用力抓挠着胸口惨叫着倒在了田地里。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雨水腐蚀了大半,胸口结实的肌肉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溃烂的让人为之作呕。
穿着一身大毛斗篷也出现在田垄上的雷蒙德巫医在孙子尤金有些踉跄地搀扶下疾走过去,给他仓促地做了个检查,喉咙干涩的咳了好几声,才让尤金赶紧通知也蹚水过来的赖特牧师等人,“这雨水不止腐蚀性强还有毒……毒性应该不弱……咳咳……把大家都带回村子里去……没收的庄稼也别要了……”
“可是雷蒙德大人,大家就盼着这一季收成啊!这几年折腾的……大家谷仓里基本上都没什么存粮了!”在粮食储备上最有发言权的农事官罗宾先生满嘴苦涩的说,“这……这些麦穗就淋了那么一下……真的一点都不能吃了嘛?”
“赖特先生!你觉得是粮食重要还是人重要?!”雷蒙德巫医直起腰背,随便点了两个与这倒下自由民关系不错的村民过来把人给抬到村子里去,他还没忘记就地取材的让人从地里抱了一堆麦秆子暂时盖在前者身上。
“人重要,粮食更重要!”农事官罗宾先生哪怕雷蒙德巫医直接撇过他和赖特牧师说话,也要坚持自己的观点,“雷蒙德大人,村子里的小伙子们都还在前线打战呢!他们可不能在豁出性命保护我们的时候还要勒紧裤带饿肚子呀!”
赖特牧师眉心紧锁的听他说话,瞧他面上的神情明显正在举棋不定。
他旁边的沃尔森先生和安东尼副牧明显也在挣扎——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才好。毕竟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
“赖特先生!”雷蒙德巫医继续无视跳脚的农事官罗宾先生,表情严肃地看着面沉如水的牧师大人,“这些人我也不说夸张了,至多在坚持个十几分钟,他们就要和前面那个一样倒——”
“蕾妮!”
“蕾妮!蕾妮!”
“蕾罗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雷蒙德巫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陡然拔高的骚动声给打断了!
当听到那骚动的矛头是因为什么而引起的时候,在场众人都是面色一变!他们齐齐往骚动所在的源头方向飞奔——其中赖特目视以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速度一马当先!
他们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蕾罗妮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抱着头整个人都蜷缩在杰拉太太的怀里抽搐打滚。
“蕾妮!蕾妮!”看到这一步的赖特牧师两腿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上,是沃尔森先生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他。
不忍大家在田地里受苦的蕾罗妮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试图把自己面前的一小捆麦穗都用精神力凭空收进自己的空间里去!却发现她刚收了点麦穗进去后,脑子就彷佛被重锤猛力击打一样,疼得她几欲窒息!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刚刚才收进去的那点麦子也一股脑的重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扔了出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蕾罗妮以前在独处的时候也没少把外面的东西收进空间里去,但是从没有发生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她心里乱糟糟的厉害,在赖特牧师气急败坏着一张脸让她大哥杰克把她抱回去时,难得乖巧的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别人也只当她是被那雨水不小心腐蚀到了身体的哪个地方疼得厉害。
回到牧师宅的蕾罗妮也不要跟过来的乔安和乔莉陪,直接让她们换了身厚斗篷又赶去田地里忙活了——尽管雷蒙德巫医已经率先言明那被雨水淋过的麦子已经沾上了毒素,但是正如农事官罗宾先生所说,因为这几年的大旱,村子里确实没什么余粮了,哪怕是这小麦真的如雷蒙德巫医说的有毒,他们也只有强迫自己干咽下去的份儿——只要别毒死人就好!
“明明以前收东西都顺顺利利的,怎么现在突然就不行了呢!”蕾罗妮在起居室里焦急的来回踱步!尽管她脑子依然胀痛的厉害,但依然不死心的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个杯子就往空间里塞——这回异常的顺利!
蕾罗妮怔了怔,下意识地又胡乱抓了把椅子塞进去!
依然顺利的和往常她尝试过无数次一样流畅自然的彷佛把东西从左手换到右手上!
蕾罗妮心里越发的感觉到纳罕,趁着现在起居室里空无一人,她倏然一个动念,整个人就凭空从原地消失,一屁股坐在了她已经不知道见了多少回的肥沃黑土地上。
这儿与她平常来时没什么分别,依然静谧但又给予她说不出的安全感和依赖感。蕾罗妮环视四周,很快就看到了她胡乱塞进来的喝水的杯子和椅子以及……零散十数根麦穗。
蕾罗妮眼中闪过错愕,她赶忙疾走数步来到那十数根麦穗跟前,发现这确实是她刚才收进来的……只不过……蕾罗妮拿起其中一根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根麦穗看上去金黄金黄的,半点不该有的异样颜色都没有。蕾罗妮呆了半晌,难道……她用力咬了下嘴唇,重新钻出了空间,抓起挂在沙发背上的毛皮斗篷就往外面跑。她也没跑多远,就走到了牧师宅的大门口,然后从空间里取出那根她刚才仔细检查端详过的麦穗把它凑近正在不停往天上掉落的绿色雨滴上。大概掉了两三滴后,蕾罗妮把麦穗拿回屋檐下,踌躇了半晌,心一横,眼一闭的尝试性地又往空间里收!
“啊——”她疼痛难忍地抱住头低叫一声,然后脸色颇为惨白的意识到她心里的那点怀疑和猜测已经得到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