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福部里志大概地讲述了下原版剧情,千反田爱瑠顿时一阵沉默,随后撅起小嘴嘀咕道。
“我还以为是真实发生过得故事呢……”
带着一丝小抱怨的娇憨神态看得折木奉太郎顿时心跳漏了一拍,但仅仅是下一秒,千反田爱瑠便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福部里志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我很奇怪,你哥哥……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故事呢?”
福部里志话音刚落,折木和伊原也都好奇地望向了千反田爱瑠。
对啊,这种故事很明显带着一些负能量,而听千反田的描述,她当初听故事的时候明显年纪不大,为什么要讲这么一个故事呢……
“诶?”
千反田爱瑠眨了眨眼睛,目光游离向天花板,纤细修长的白皙手指点在了嘴唇上,紫宝石般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是呀……哥哥当时为什么给我讲这个故事呢?”
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觉得这件事与当年发生的事情好像有一丝关联,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整个记忆中,好像只有这样一个故事清晰存在着一样……
“想不起来就算啦~~”
望着冥思苦想的千反田爱瑠,福部里志笑了笑,相当善解人意地递了一个台阶,随后望向了一旁的折木奉太郎,重新将话题引了回来。
“不过还真丢脸呢~~奉太郎,光凭你这利益论,是不可能说服千反田同学的。”
“是吗?”折木奉太郎翻了个白眼,顺着福部里志的话语说了下去,“那讲你的理由来听听啊。”
“你不问我也会讲。”
福部里志轻笑一声,随后装腔作势地咳了一下。
“千反田同学说凡是组织必有反抗者,嗯,这点很有趣,而且我也这么认为。”
福部里志先是赞同了一下千反田爱瑠,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奉太郎你可能不清楚,反抗也讲究所谓的潮流哦~~”
福部里志眨了眨眼睛,随即笑着说道,
“确实,破坏庆典活动这种事很常见,而且近来的反抗风格也都倾向功利主义,但就像千反田同学讲的那个故事一样,不在乎实际利益的滋事分子固然不多,并非绝对没有,但是!”
福部里志话锋又是一转,语气笃定地说道。
“如果那件事发生在四十年前的话,那么千反田同学的这个推论不仅奇怪,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绝不可能了……”
……嗯?
潮流?风格?
四十年前?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折木奉太郎听得一头雾水,一旁的伊原和千反田也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为什么完全不可能?”伊原忍不住问道。
福部里志一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装腔作势地卖着关子,直到伊原的发问,他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嗯,光提四十年前可能不容易理解,我换个说法,一九XX年代的话,你们应该就知道了吧?”
福部里志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显然对众人没有考虑到历史因素显得有些得意。
折木奉太郎嘴角微微一抽,他向来都很清楚,和福部里志较量知识必定徒劳无功,因此他平时绝不轻易挑战,即便他看到福部里志这副神气的模样很想让他出出糗……
可惜,折木奉太郎并不熟悉历史……
见折木奉太郎不接话,福部里志顿时无趣地撇了撇嘴,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伊原。
“摩耶花,如何?想到什么了吗?”
伊原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很明显,她也想不出来,折让折木奉太郎心里感到了一丝安慰。
“抱歉,阿福,我不知道。”伊原叹了口气。
“是吗?”
福部里志眨了眨眼睛,随后语气有些诧异地继续提示道。
“东京都、国会议事堂……还没想到吗?布告栏、示威……唔,你们真的不明白啊?是学生运动啦!”
“呃?”
折木奉太郎傻眼了。
他还是没明白福部里志的意思,甚至还以为福部里志在开玩笑。
见福部里志迟迟不揭开谜底,折木奉太郎就直接插话了:“里志,你在玩什么愚蠢的现代史复习啊?要玩的话,等解决了眼前的事再玩好吗?”
福部里志瞥了折木奉太郎一眼,表情认真至极地说道。
“我就是在解决眼前的事情啊……听好了奉太郎,千反田在假设中提到的暴力行为,也就是高中生的校内暴力,在一九XX年代是几乎没可能发生的……想想就知道了,在体制者和反体制者都不缺斗争对象的时期,何必可悲地做出这种乱找理由发泄不满的举动呢,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这不符合潮流……”
“……讲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
“我早说过了,我最近刚好对那时期的事感兴趣嘛~~”福部里志的笑嘻嘻地说道,“准确的说,我最近正在看一部那段历史时期的网络小说……”
嗯……先不管现代史的事情,折木奉太郎现在差不多能够理解福部里志想说的话了。
他的意思是,破坏文化祭的行为,不符合当时整体的风气,是在当时难以被理解和接受的事情。
虽然现代史向来都是刚刚及格的折木奉太郎无法确认福部里志说的是真是假,但他既然在这样的场合这么认真地说,可信度应该蛮高的……
“喔,这样啊……我确实没考虑到时代背景……”
千反田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显然因为福部里志举出的强大反例而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嗯,她的假设已经是风中残烛了……
就在这时,始终闭口不语的伊原突然合掌向千反田致歉。
“小千,对不起。”
“诶?”千反田爱瑠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疑惑,“……为什么突然道歉?”
“接下来要轮到我了,但照我的资料来看,小千你的假设也是绝对不可能成立的……”
所以说为什么要说也……
折木奉太郎轻轻叹了口气。
一是对千反田的反应有些担忧,毕竟好不容易得出的结论被所有人都反驳了回去,二是……早有这样的那就早点说啊!
这一下又让他白费口舌了,折木奉太郎有些不满地想道……
就在折木奉太郎这么想着的时候,伊原刚巧解释道:“因为马上是我了,所以我想尽量把我的想法留到报告时再讲……”
而令折木奉太郎有些担忧的千反田爱瑠同样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负面的情绪,反而相当开心地笑了。
“不会啦,借助大家的智慧找寻最终的真相,这才是我的目的呀,只要能找到当年的真相,就是最令我开心的事情了……”
所以说真是伟大到令人敬佩的胸怀啊……
折木奉太郎感慨道。
于是,千反田爱瑠拍了拍小手,目光扫向众人:“好,那先把我的假设放一边,来听听伊原同学的报告吧……大家没有意见吧?”
众人皆无异议,让千反田打头阵果然是对的——既然第一人已经爽快地放弃自己的假设,接下来的伊原想必不会坚持自己的假设,这能让平日里行事较真的伊原讨论起来更没负担。
“那么,伊原同学,请你开始吧。”
“嗯……”
……
……
与千反田等人隔着五米的一间侧室中,夏目龙也正跪坐在侧室的正中央,一身黑底金纹的男式和服穿在身上,身姿挺拔,英姿飒爽。
面前的矮桌上,摆着一壶已经凉下来的清茶,茶道有蒸有炒,炒过的茶浓郁芬芳,蒸过的茶优雅清淡,单靠着室内的茶香便可以分辨出,这应该是一壶蒸过的茶。
茶道是一门艺术,味醇一杯中,尘虑一时净,清风两腋生,在这固化的禅意中,味道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中的余味,以及品茶时那一念间的沉静。
不过,现在正坐在矮桌两侧的人,很明显暂时无法体会到茶道的禅意。
“龙也……”
在经过了一段沉默后,千反田铁吾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了夏目龙也。
“关谷他……真的找不到了吗?”
“……嗯”
夏目龙也默然地摇了摇头,随后轻声开口道。
“我有派出暗部去追踪关谷纯的踪迹,但始终无果,直到今年年初,暗部在孟加拉国东南部的一间小旅馆里查到了关谷纯的入住记录——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孟加拉国东南端的港口城市,科克斯巴扎尔……”
千反田铁吾一阵默然。
说到这里,夏目龙也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两人却都明白,这条信息代表了什么。
众所周知,孟加拉国的科克斯巴扎尔海滩是一大旅游胜地,在一望无际的科克斯巴扎尔海滩,人们可以很容易的欣赏到孟加拉湾世界第一天然海滩的绝美海景——很明显,关谷纯也是这么想的。
但与众多无故失踪在国外的游客一样,只是外出旅游散心的关谷出,辗转了几个国家后,终于在孟加拉国彻底失去了踪迹。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否还活着,即便夏目龙也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报网,依旧无法在时隔这么多年后找到关谷纯的踪迹……
现实就是这么无奈,身处孟加拉国,无论是一场语言不通的争执,还是一次无辜的帮派火拼,都有可能导致关谷纯的无故死亡。
而无论是当地政府,还是黑道白道上的各色人物,都不会去在意一个寻常小人物的生死,甚至连当时导致关谷纯本人死亡的小人物,小混混可能都不会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对他们来说,关谷纯可能只是漫长的几十年记忆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块,除了有过这么一个人这个概念外,可能连稍微具体一点身高长相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所以,现在的关谷纯,到底是深埋地下,还是沉于海底,甚至是在某些动物体内经过了一系列化学反应成为了大地的肥料,这一切夏目龙也都无从得知。
因为根本无从查起。
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关谷纯真的还活着的话,那也只能是跟他一样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
否则的话,只要他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真的踪迹全无。
“是……吗?”
千反田铁吾深吸一口气,微微扬起头,一直以来都显得深邃而又威严的眸子,此刻却流露除了一次惆怅和茫然。
“关谷……真的已经不在了啊……”
沉默良久,千反田铁吾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的妻子原姓关谷,所以,如果不是必须的话,他自然也是不想和关谷家决裂的——没错,千反田家与关谷家的决裂,与关谷纯有着很大的关系。
当年,关谷纯之所以离开神山市,离开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扔下偌大的家族跑去周游世界,便是因为背后有着千反田铁吾的坚定支持。
虽然千反田铁吾本人一生都被束缚在规则之内,但当年的千反田铁吾还是相当向往真正的自由的。
而且,在关谷纯最早周游世界的时候,千反田铁吾还非常羡慕,心里暗暗决定过卸下家族重担后,便要开始一次义无反顾的旅行。
但是……关谷纯随后一连数年中断的消息,令远在神山市的千反田家和关谷家彻底沉默了。
渐渐地,千反田家开始默认关谷纯的失踪与法定死亡,千反田铁吾也不再提起周游世界的心思,但关谷家却渐渐将关谷纯失踪的根源,安放在了千反田铁吾的身上。
面对关谷家的指责,千反田铁吾选择了沉默。
或许是真的心有负罪感吧,千反田铁吾始终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就这样注视着关谷家从一开始的抱怨,到最后的彻底与千反田家渐行渐远……
于是,原本规则下向往自由的被束缚者,也就这样渐渐成为了规则的守护者。
但不管怎么说,关谷纯的踪迹,始终都是千反田铁吾一处难以愈合的心病,这些年来,他也依旧没有停止过寻找,直到夏目龙也的暗部开始渐渐扬名……
“舅舅,请节哀……”
夏目龙也双手撑在膝盖上,轻声说道。
“自从决定彻底摆脱束缚追求真正的自由后,关谷叔叔就对自己的未来有过一定的预测了吧,去周游世界是他自己想了又想后下的决定,哪怕再来一次,想必,他也是不会后悔的……”
“我知道了……”
千反田铁吾轻轻叹了口气。
“事情被我拖到了现在,的确也是该有个结果了……”
“今晚……”
“我……会给关谷家寄去法定死亡证明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