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万死!”
宋院首回想起刚刚那兵士死去的样子,额上沁出了冷汗。
皇后不依不饶地问:“哀家就问你能不能治?”
“臣……”宋院首不敢抬头。
“儿臣能治!”
苏绾绾扬声道:“母后,陛下的怪病,儿臣能治!”
皇后心中大惊!
她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目,咬着牙道:“静安王妃,你要知道,既然说了这话,若是治不好陛下,该当何罪?”
苏绾绾不知道该当何罪。
但她知道,如果皇帝死了,三子争位,现下虞庆之是最危险的一个。
自己时运不济,这个时候当了王妃大概又要重蹈覆辙,给他静安王垫背。
这可不行!
她必须,一定,要救活皇帝!
见她不说话,皇后冷笑道:“好,既然王妃不知,那哀家就告诉你。”
“许下了话,如果救不活陛下,你就要被凌迟,给天下谢罪!”
苏绾绾笑了。
你们家的天下,可不是你说怎么判就怎么判么?
多说无益,说干就干。
“除了宋院首,其他的人都离开寝殿,包括御林军。”
“什么?”皇后怒斥道,“御林军保卫陛下的安危,你让御林军离开,安的什么心!”
“皇后娘娘,刚刚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苏绾绾冷静道,“如果他们不走也是留下给虫子做口粮。”
“多待一时就多一份口粮。”
皇后恨恨地看着她,自从登上后位,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顶撞她!
“御林军,是哀家也调不动的。”她嘴角上扬,“你若控制不住这病,他们就算是给陛下尽忠了!”
说完转身就走。
金线织就的凤凰随着她的动作旋了一旋,仿佛飞起来了似的。
苏绾绾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好狠!
都说皇后位主中宫,母仪天下。
平日里倒是一副慈爱兼济的样子,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枉顾人性命的冷血魔鬼。
“皇后娘娘且慢!”
皇后果然停住了脚步。
不过不是因为她能听得进别人的话,而是她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如此命令过。
觉得稀罕。
“你……敢命令哀家?”
是不可置信的语气。
苏绾绾依旧和声细语地说:“儿臣不敢。”
“只是儿臣马上要进去医治陛下,外面的事情照顾不到。”
她顿了一顿,往寝宫门口的位置望去:“请母后吩咐他们,等卫陵侯来了赶紧放行,让他速来见陛下。”
其实她这两句话纯粹多余。
如果阮星河真的来了,他有一百种办法进入皇帝的寝殿。
当然前提是虞庆之能找到他。
愤怒地甩开旁边宫女上来搀扶的手,皇后顶着一张紫茄子似的脸气冲冲地走了。
苏绾绾不禁胸中块垒尽舒。
“苏医士……”宋院首焦躁地举着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王妃,现在该怎么办呢?”
“宋院首来帮个忙。”
苏绾绾说着走到寝殿的书案前,将地上一口画缸里面的字画卷轴抱出来扔在地上。
“这些,这些可都是天下难寻的墨宝啊!”
宋院首痛心地从地上捡起来往书案上堆。
苏绾绾看见他那副样子就来气:“宋院首,即便它们再值钱,你觉得和这万里江山、天下百姓,孰轻孰重?”
宋院首只好哀叹一声,随着她把缸掏空。
“请院首退开一些。”苏绾绾说着用一根银针刺破舌尖,然后将沾着自己舌尖血的针混着一道灵符弹入缸中。
那些兀自在蠕动着的肥胖肉虫全都停止了动作。
突然!
它们全都朝着缸的方向涌了过来!
地上如溪流一般涌动着一条白色的浪潮,前仆后继跌入缸中。
到膝盖高的大画缸,不消片刻就积压了多半缸的肉虫。
苏绾绾再祭起一道符咒,将整口缸包围其中,做成了一个只许进、不许出的结界。
“宋院首,咱们把缸挪近一点。”不知道是缸太重,还是那些吃了三个人的肉虫太重,苏绾绾和宋院首两个人弯下腰推了半天,眼看着离龙榻还有一丈远。
不禁有些气馁。
“王妃。”
苏绾绾循声看去,只见身后站着的,正是卫陵侯阮星河。
“侯爷到了。”苏绾绾抬手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有点狼狈。
“我们……”
阮星河径直走过去,轻松弯下腰,然后像抱起一团棉花似的将缸抱起来放在了龙榻前。
“这样行吗?”
苏绾绾简直惊掉下巴:“行!”
这还不行,那谁能行?
阮星河放下缸之后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蹲在旁边向缸中看了很久,随即又对着龙榻上的皇帝看了很久。
这才缓缓道:“静安王说这边有急事,让我赶紧过来。”
“我还以为是发现了哪朝的地宫。”
苏绾绾心说这会儿还有心情开玩笑?
宋院首也有点急了:“侯爷,这事关陛下,还请慎言。”
“慎言。”
阮星河看了看他:“这里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宋大人了吧?”
“您倒是慎言了,可慎出什么来了吗?”
宋院首喜提烧鸡大窝脖功法第一式。
苏绾绾也走过去看了看床榻上的皇帝:“宋大人担心陛下,难免心急。”
“侯爷可有救治办法?”
离得近了,她低声道:“果然不出侯爷所料,这宫中确实有一座小墓。”
阮星河眼皮都没抬一下:“小墓?不感兴趣。”
他无聊地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完全没有要继续救治的意思。
“侯爷,快给陛下看看啊!”宋院首忍不住催促。
“呵。”阮星河有点不高兴了,“我着什么急?”
他甚至还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套,瞧得那叫一个仔细认真,好像在特意挑手套上的线有没有跳丝一般。
“可陛下……”
阮星河打断他的话:“救治陛下不该是宋院首的太医院该做的事吗?”
他说完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碗茶:“我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完了?”宋院首气得拍了下桌子,“叫侯爷来,可不是为了搬东西!”
“我也不是说这个。”阮星河没有生气,“陛下命我为他修的陵墓已经完工了。”
“你!”宋院首吓得脸都白了。
岂料阮星河竟然还没说完。
“倒是正好可以睡进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