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哪里?”
“大家小心!”
一时间各种声音都在白雾的范围内嘈杂起来,混合着刀剑、长矛的碰撞声音,还有不小心撞在一起的兵士之间的惊呼声,冷淡的白雾就像是一个神秘的盒子,让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体戒备!”
还是这支小队的兵士长率先稳住了心神。
他就在阮星河前方大概三步的位置,隐隐地能够瞧见。
“现在让大家跟着你的声音,放慢脚步走过来!”
阮星河吩咐着,然后缓缓地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走去。
“全体听着!”兵士长放宽了声音大喊,“现在所有人放慢步子,跟着我的声音往前走!”
“注意自己的兵刃,不要伤到自己人!”
“喏!”
霎时山谷里重归寂静,只剩下走路时引起的铠甲摩擦发出的金属碰撞的窸窸窣窣的响声。
像一条神秘的大蛇,在这片迷雾里缓慢爬行。
阮星河向前走着,仔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一个尖锐的物体从对面的白雾里面涌现出来,向着他的脸就扎了下去!
速度之快,就如同利箭一样。
凭着本能的反应,阮星河瞬间侧过脸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清了从自己面前擦过的倒地是什么。
白亮亮的枪尖,映照出稀薄的雾气。
“有敌袭!”
就在顷刻之间,兵士长也已经反应过来,他大喊道:“戒备!”
后面的声音便淹没在他温热的胸腔里。
一柄长刀瞬然而至,血都没来得及飙出来,他便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死尸。
众人大惊!
但是马上副兵士长就接替了长官之位,也立即行使起了自己的职责。
“是谁在前面?”他把大刀横在身前作为掩护,“是哪国的宵小敢来合兴撒野!”
对面的雾气涌动,如同海浪般滚滚而开。
“合兴,太上皇、皇太后,还有当今天子!”
众人悚然。
那声音极具威慑里,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力量。
紧接着几个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虞岱群身上的衣物有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淡黄色的液体和血水浸透了,红红黄黄的一片一片,很不雅观。
安樱雪钗歪鬓蓬,发髻散乱,更衬不上端庄二字。
就只有一个人衣着还算整齐,但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根本就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果然是太上皇、太后和皇帝。
这确实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众兵士看向阮星河,等待着他的回答。
阮星河没法回答,也没有回应。
要他怎么说?
这虞牧林虽然手段卑劣,但毕竟是虞岱群亲禅位,特别是现在他站在这里,太上皇、皇太后也站在这里,无论太上皇认不认可,所有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皇权已经交接,虞岱群再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即便没有龙气的加持,没有宫廷的气派作为背景。
虞牧林也是当今名正言顺的皇帝陛下。
“臣。”阮星河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依照君臣之礼拜了下去。
“参见陛下。”
峡谷里瞬间寂静无声,死一般地寂静。
接下来,还是刚上任的兵士长率先跪倒,身上的铠甲发出一声响亮的悲鸣。
“属下拜见陛下!”
有他做了先锋示范,所有的兵士无论是看见了眼前这副情景的,还是那些被浓雾阻隔不明真相的,全都行了礼。
“哗啦哗啦”的声音海浪似的滚滚推开。
“原来是卫陵侯。”虞牧林奸笑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出口,他用鹰隼一般狠厉的眼神注视着阮星河:“还好不是孟启岚那个没用的榆木脑袋。”
“卫陵侯在就很好。”
他回身指向身后的大山:“带着你的人,开始吧。”
阮星河没有起身:“臣未曾领会,请陛下明示。”
“别人不知道,卫陵侯也不知道?”虞牧林的声音渐渐冷下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阮星河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接下去,而是道:“臣等在悬崖边上备有绳索,请陛下前往,臣等将以最快的速度把陛下送回宫去。”
虞牧林缓缓地把剑放在他的肩上,冰冷的剑锋上凝结着水珠,贴在他白瓷一样的皮肤上。
“你不会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吧?”
终于,虞牧林终于可以逼他进入这座合兴历代帝王都想要进入的大墓里面。
“朕十三岁的时候曾经在御书房外面偶然听到过卫陵侯和父皇的对话,那时便已经知晓了这里的存在。”
说着他向虞岱群道:“被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父皇可有猜测过这里就是你找了一辈子的那所神墓?”
虞岱群轻咳了两声,才道:“也有想过。”
虞牧林闻言大笑。
“哈哈哈哈!你可曾想问问你的这位忠臣,为什么就在眼皮子底下,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向你禀报?”
“又或者。”他把剑用力向下压了压,“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向你禀报。”
触感坚硬,这家伙里面是穿了贴身的防身甲?
虞牧林眉头微皱,然后将剑锋又向他裸露的脖颈挪了过去。
阮星河依旧面无表情,毫不慌张。
“父皇,你有没有奇怪过一件事?”
虞牧林忽然很感兴趣地在阮星河的面前蹲了下来,靠近他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卫陵侯的面容从未改变?”
十年未变或许可以理解,但是二十年都没有变过,那就让人太费解了。
“那长生不老的丹药很可能就被藏在这座神墓里!”
此言一出,就连虞岱群生息渐弱的眼睛里都恢复了一丝神采。
“是真的吗?”
他每一次开口,嘴边的皮肤便跟着破溃一次,细小的口子流着血,让那里的血肉看上去更鲜润了一些。
阮星河木然道:“臣,没有服过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
“这里不宜久留,还请陛下、太上皇、皇太后尽快回宫。”
虞岱群痛苦地站了起来,身上的衣衫又多了几处被血色浸染。
“进去看看。”
得逞后的虞牧林肆无忌惮地拍了拍阮星河的脸:“走吧,卫陵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