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宫里果然传来消息。
皇后孕有龙嗣百日,普天大喜,举国同庆。
按照礼法,皇后之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若是现今的太子德行有亏,她的儿子就是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
南宫嗣和古曦带着南宫爻小朋友乘着马车一路进宫,入了玄武门,随身侍从还要卸下武器,搜查一番才进去。
官宦家属的马车也是要搜查一番的。
南宫嗣早在正午门下了马车,转而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古曦作为女眷,要先觐见皇后,随后才跟着一起进入主殿。
马车经过段武门。
一个年轻的小侍卫正要抬手示意停车,就被经验老道的统领拦住了。
“新来的小子,你要注意看,这可是摄政王的车驾,你敢拦?”
年轻人如触电般瞬间收回手,缩紧脑袋。
觉得自己在死亡边上徘徊了一回。
“谢谢大统领,小子知道了。”
马车一路前行,快到未央宫就远远的停住。
那里停着诸多臣女的马车,有人正徐徐前进,接下来就需要步行了。
行至未央宫。
随着太监的一声:“摄政王妃到——”
不少目光都放在他们身上。
皇后皱着眉头,面上笑容淡淡。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古曦时,不仅丢了脸面,还被禁足三日。
这样的奇耻大辱,怎么不让她愤恨?
嘉贵妃心里愤恨又怄气,上一次就是她害自己被皇后记恨上,接连着几月都不好过,两人斗得你死我活。
南宫爻小小年纪,面容却很沉稳,正经行礼冲着皇后和嘉贵妃行礼。
“见过皇祖母,见过皇奶奶——”
皇后和嘉贵妃两人瞬间面部扭曲,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又是这个小贱种。
让她们年纪轻轻就被叫做奶奶!
心里恨得要死,嘉贵妃的面上还是言笑晏晏。
“起身吧。”状似亲和的上前拉住古曦,“哎呀,摄政王妃来得这么晚,看来还是很得老三喜爱的。”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古曦恃宠而骄,不懂礼数,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果然,见皇后成功黑了脸。
嘉贵妃不动声色的笑了。
周围的臣女们用打量的眼光看着三人。
丞相之女古允儿也在其中,但她的脸色难看。上次古曦在丞相府大闹,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母亲就是一个妾室,上不得台面。
就连这种宫中宴会都没资格参加。
再看今日的古曦一袭宫装,娇颜盛好,脸上施了淡淡的粉黛,每一步都摇曳生姿,叫人无端嫉妒。
她凭什么搅乱了自己的生活之后还活得这么好?
看着她身边的南宫爻,古允儿眼睛转了转,出声道:
“妹妹毕竟还要带着小世子,走得慢了些也正常。”
此话一出。
诸位臣女反映过来,古曦自己都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子,就已经给一个五岁孩子做娘亲了。
有人暗中嘲笑、有人漠不关心、也有人嫉妒愤恨......
南宫爻垂下头,眼眶微红。
他年纪虽小,但能听懂别人的意思。
知道古曦受辱是因为自己。
“我不像姐姐,与人私相授受。”古曦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直接反击回去,“王爷宠我,就连世子也乖巧懂事,此生应该已经无憾了吧。”
众人窃窃私语,古允儿脸色难看,桌下的手指尖泛白。第一次埋怨起父亲,为什么不公开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关系。
让古曦那个贱人这么嚣张!
落座后。
古曦看着还情绪低落的南宫爻,拉拢着脑袋,就像受了委屈的小狗崽子。
不由伸手摸摸他的头,小声道:“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爹爹能把你带回来,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存在独一无二。”
南宫爻猛的抬头。
他都已经习惯了别人说他的坏话。
也知道自己的存在让皇后和嘉贵妃都很不喜。
但是!
有一天竟然有个人会告诉他。
他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存在就是最好的选择!
南宫爻眼眶微红,含着点点泪意。
最后坚定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娘亲。”
看出小孩小心翼翼的试探,古曦叹了一口气,默默忍下了这个称呼。
在这个十三四岁就能嫁人生子的落后古代,她居然平白无故得了个大儿子!
在等待传呼的过程中,皇后与嘉贵妃都和各家小姐话家常。
忽略了古曦的存在。
古曦也乐得清闲,专心的投喂南宫爻小朋友。
古允儿因为古曦的一番话,旁人都自觉的远离她。
一直恨恨的看向古曦,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古曦几乎能被戳穿个透彻。
终于。
在皇帝身边的薛公公来传话。
“传皇上口谕,恭迎皇后与贵妃出席盛宴——”
皇后满脸笑容,眼角泛着细微的皱纹。
整理自己的衣裙,昂首走在前面,大红雍容华贵的衣裙迤逦拖地,由两个宫女在后面整理。
嘉贵妃也是与红色相近的嫣粉,摇曳生姿跟在皇后的身后。
再然后就是一袭白衣清秀的良妃,一举一动透着惹人怜爱的气息。
这位就是太子的生母。
她的脾气温和,存在感不强。就连皇后和嘉贵妃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大群人跟着来到前殿,里面丝竹声声,箜篌阵阵,如同仙乐共鸣。
薛公公一声:“皇后到——”
一群人随着皇后的脚步进入殿中,皇后落座在皇帝南宫坚的身边,两个贵妃就在偏下一点的位置。
最后各家大臣之女走到家人身边。
古曦带着南宫爻径直走到南宫嗣的身旁落座。
随着皇帝的一声:
“皇后有孕,身怀龙嗣,乃朕之嫡子,今朕邀诸臣共悦,喜尔盛之——”
诸位大臣端起酒樽齐声附和:
“皇后有孕,天神共与,祝皇后与嫡子安康,永岐山河长存......”
语罢,仰头饮酒。
皇帝和颜悦色,“今日就是家宴,诸位随意。”
大臣们纷纷坐下。
在皇子首位的太子南宫皋危机感顿生,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坐在他身旁的是嘉贵妃之子——南宫舜,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阴鸷的眼中不时泛着冷光。
正当大家准备用膳痛饮时。
一太监急匆匆抱着什么东西上奉给薛公公,又耳语一番。
薛公公脸色大变,随即近声附在南宫坚耳旁轻语。
“皇上,夜临国太子至宫外觐见。”
南宫坚眸子一缩,猛然站起身。“什么!”
诸臣吓得放下杯子不敢说话。
只有南宫嗣依然照常饮酒,面上没什么表情。
皇帝咬牙,“快宣——”
薛公公扯着公鸭嗓大呼:
“宣夜临国特使夜临太子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