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帝都城外,禁卫军带领的车队在城门处等待。
其中的副统领上前对石荞道:“石统领,您说这四皇子怎么还不出现,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石荞没说话,抬头看着天上。
已然是日上三竿,炎炎烈日晒在头顶,汗流如水。
“再等等。”石荞沉声道。
副统领纵使心里不开心,也不再说什么,自从石猛被五马分尸后,这位昔日的副统领上位就用了极强的手段整治禁卫军。
现在军中军纪严明,谁也不敢轻易的触碰这位石统领的霉头。
没多久。
只见不远处出现一道慢慢悠悠的身影,那人身着一袭白衣,嘴里叼着根草。
副统领眼前一亮,“来了,四皇子来了。”
石荞挺身正立,大步上前,对着来人行礼,“四殿下,还请上车辇。”
南宫淳唰的下马,拉着自己的宝贝马儿。
“你们可得照顾好我的宝贝马儿。”说着将牵引绳放到士兵的手中,走到一半,道:“对了,要不还是直接放我去三哥府上吧,我也去看看。”
石荞沉声回应,“四殿下刚入帝都,还是先去见过陛下才好。”
“有什么好见的。”南宫淳轻声嘟囔,但心里还是分得清的轻重。“行吧,你把马儿放到三哥府上去,我们先行进宫。”
“是!”
车辇一路前行。
进了都城,有禁卫军开路,四周百姓皆知车驾中非富即贵,左右人统统自觉的让出路来。
南宫淳掀开车帘,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
街巷中不时还有衣着褴褛的人在乞讨,偶尔得到一枚铜钱,也要对人感激涕零。
南宫淳放下车帘。
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辇辘辘走远。
街上酒楼二楼,坐满了人。
其中有两人,一人正是柳文康,皇后的娘家人,亲兄长。
他眼睛沉沉,手抚摸着黑青的胡须,老冀的倒三角眼深邃如岚。
“这车辇中想必就是四皇子了。”
他正对面坐着的是另外一个朝中大臣,也是归附柳家这方的。
“没想到陈盂竟然这么没手段,人都留不住。”
他口中的陈盂,正是嘉贵妃的父亲,朝中的官位及尚书。
柳文康也不说话,若是陈盂不出手,说明他们那方也在等待自己这方出手。
眼下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上面不远处的另一家酒楼上,也正坐着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古怀仁,另一个就是陈盂。
古怀仁端起酒樽,目送车辇的离开,道:“这位四皇子速度还挺快的,不过数日就进帝都了。”
陈盂没说话,虽面容老态,那双眼睛里却不时闪过精光。
“这位四皇子虽说多年不在帝都,但当年如何得圣上隆宠,人尽皆知。”陈盂面色淡然的夹菜,“古相,这才可是好菜,尝尝?”
古怀仁也随即用筷子夹了一点,入嘴辛辣,回味酸香。
是不错的好菜。
“只可惜,这菜上得不是时候。”古怀仁夹起另外一道菜肴放到陈盂的碟中,“这味菜才是我觉得的好菜。”
那菜肴名叫千菜焖肉,是陈盂老家的南淮的一道名菜。
陈盂尝了一口,脸上露出笑容。
“你道那菜虽上得不及时,但这菜却非常符合我的心意。”
古怀仁也露出笑容,“陈大人,您这家乡菜,颇为符合我的胃口啊。”
两人相视一下笑,各自明白真意,默契的达成协议。
南宫淳的车辇径直入了皇宫。
南宫坚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一小太监疾步往薛公公的方向走去,在他耳旁低语。
薛公公眼皮一抬,挥手示意其下去。
自己来到南宫坚的身边,“皇上,四皇子到了,现在就在外面侯着呢。”
南宫坚笔尖一顿,没说话又继续批改。
大殿中熏香袅袅,一时静默。
薛公公退步至后,也不敢说话。
殿外烈日炎炎,南宫淳顶着烈日,面上恭敬,心里却默默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他这父皇,总是喜欢拿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南宫坚终于批完奏折,外面的阳光已经西斜。
南宫淳头上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了头发,从鬓角流下。
南宫坚搁下毛笔,问薛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现在已经是酉时了。”薛公公低着头回答。
“都已经酉时了。”南宫坚像是才恍然,“你方才说淳儿已经到了?”
“是!”
“嗯,宣他进来吧。”南宫坚点头,放好奏折。
随着薛公公的一声:“宣四皇子觐见——”
殿门被打开,南宫淳迈着因长时间站立而变得僵直的腿进入。
行至正中,朝着高台上那明黄的身影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南宫坚面色和蔼,笑道:“快快起来,这么多年不见,淳儿还跟朕生分了。”
那样子,倒像是真的很疼爱似的。
丝毫不提人刚才在外晒了半天,好似未曾发生。
南宫淳也默契不提,从地上起来。
笑意盈盈道:“儿臣多年未见父皇,这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叫父皇笑话了。”
“当年你离开帝都时还是这么小个孩子,还没朕这桌案高,”南宫坚用手比划着,感慨不已。
“没想到今日一见,已经长的这么大了,朕都已经老咯!”
南宫淳道:“儿臣在天辰山寺也常常为父皇祈福,您一定会长命百岁,洪福齐天的。”
“哈哈哈!”南宫坚高兴不已,“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果然,朝中多位大臣向朕提醒该叫你回来,确实是没错啊。”
南宫淳面上不显,心里却一惊。
父皇这话看似没问题,实则是在敲打自己?
“儿臣多年不在帝都,还能有大臣能惦记儿臣,倒是让儿臣意外了。”
“当真意外?”南宫坚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那当然,不过儿臣已多年未见外祖父,想来惦记儿臣的,也只有他了。”南宫淳笑着道,不着痕迹的撇清关系。
“确实是你外祖父提醒朕,说你已经到了娶妻之年,也应该回帝都了。”
“儿臣还小呢。”南宫淳心中胆寒,回来一次,真不会直接给自己安排娶妻了吧?
“小什么,你大哥......罢了不提他,既然你回来了,就去看看你外祖父吧,多年未见,他也是十分挂念你了。”
“是,儿臣告退。”
说完,南宫淳退下,转身离开。
南宫坚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深沉。
视线落在几本奏折上,无外非就是叫立褚之事,其中几人还举荐四皇子。
呵,他这儿子多年不在帝都,倒是好手段。
朝中局势,魏晋分明,却因四皇子的回来而变得风起云涌,诡谲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