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回廊?”梁霄在心里轻念着这四个字,然后抬头看向这绿油油的廊道,似乎看不出任何神圣的模样。
“这些文字看起来就像个是个神经病小说家的呓语。”梁霄心中想着,把日记本翻到第二页。
【太有意思了。】
【当我把刀刺入他的胸膛,他开始嘲笑笑。】
【他说人类所有的动力来源于恐惧,恐惧才会诞生欲望。】
【他仰面倒下,说真正的神灵是无所谓生死的。】
【准确来说,人类所要追求的神灵身体,就仅仅只是超越生死而已。】
【我确定了,他就是个疯子】
【好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别让这个世界知道他已经死了。】
【或者还有个办法,让全世界都觉得他该死。】
梁霄的眉头更加锁紧,这个日记本里记载的疯言疯语让他的大脑居然都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空白。
他倒是觉得,这本日记的主人和陈蔓很像——杀了林苏雪以后没有让世界知道她的死讯,并让世界觉得林苏雪该死。
“疯子们的脑回路果然也是有迹可循的。”梁霄抬手准备翻第三页。
噗呲。
噗呲。
头顶的绿光忽然闪烁了一下,梁霄连忙贴住墙壁,回头看向林苏雪。
只见林苏雪的状态变了,女孩身上的白裙刹那染上深红色的鲜血,双眼也在同时被殷红色覆盖。
那个温柔可爱的姑娘慢悠悠地飘起,双手张开,露出整整三十公分长镰刀般的指甲。
“刚才有东西在看着你。”林苏雪开口,死死地盯着回廊深处。
“是什么东西?”梁霄瞟了眼回廊。
林苏雪轻轻摇了摇头。
梁霄稍稍后退两步,让自己更靠近林苏雪,嘴里小声说了句:“只要不是规则怪谈就行。”
林苏雪笑了,殷红的小嘴微微开启,“哥哥,这世界哪有什么规则怪谈。”
“所谓规则,只是那些人类无法抵抗的食人种在恶趣味之下设定了一些猫抓老鼠的游戏。”
梁霄拿着日记本,也看着连廊的尽头:“其实,这个世界是有规则怪谈的。”
林苏雪眨了眨大眼睛:“哪儿呢?”
“就是那些被命运击垮的生活吧?没有更高维度力量的介入,只剩死路一条。”梁霄说着翻开了日记本,看向第三页。
【该死的,纳尔西斯说得没错,真正的神灵是无所谓生与死的。】
【我已经将他切碎了埋进树洞,但是回到宿舍我又看见了他。】
【他依旧躺在我的上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其他人都睡着了,他一直在冲着我笑。】
【我必须回树洞去看一看。】
……
【树洞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尸块,没有血迹,没有泥土】
……
【我听见了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的声音】
【我想,我完了】
后面再也没有了任何记录,恐怕这本日记的主人确实是死了。
“被他杀了的人,又在短时间内复活,难道是子夜涅盘?”梁霄不禁联想起了自己的命格。
他将笔记本上的文字复述给了林苏雪,林苏雪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子夜涅盘?人类最近一次发现子夜涅盘是在35年前,西非的一个渔村里,一个捡到食人种晶核的人类落入海潮,被海浪的震荡激活了自己的命格。”
“他在返回渔村后因为违反族规被斩首,随后人们发现了他长生的秘密,巫医将他解剖。”
“他没有经过训练,不知道死亡后可以跟随自己的意志选择复活的地点。”
“于是他一次次地被解剖,直到第六次彻底死亡。”
“他的尸体现在还在英伦博物馆的地下室,有六个研究小组一直在研究这个命格永生的基因密码。”
“但是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文字书写方式更像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拜占庭帝国,也就是东罗马帝国还是欧洲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梁霄抬头:“35年前?李长戈和我说人类发现食人种是十五年前的事情!”
“他没骗你,表层数据里,人类第一次发现食人种是十五年前的内华达州,但是欧洲自己的底层数据里,现代人类第一次发现食人种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林苏雪顿了顿,“每个国度都有自己关于食人种的历史,大夏有关食人种的历史只有三年,我觉得更像是有什么人在阻挡着食人种的入侵……现在那个人不在了。”
听着林苏雪的话,梁霄的脑海中不由地想到一些画面,暗夜之中,比天策府藏得更深的地方,孤独的战士整理浑身黑血的战甲,举起砍得全是豁口的大刀。
面前黑影幢幢,身后万家灯火辉煌。
他冲入无尽的敌潮,为自己和战友书写无人知晓的荣光。
然后,食人种入侵大夏。
如果真的是那样,未免太过悲壮。
梁霄放下了日记本,看着烟尘弥漫的回廊:“我得进去看看。”
林苏雪没说话,帮他拉紧了缎带。
白色的腰带不知何时已然浸透了鲜血,一滴滴向下滴落。
梁霄往前走了几步,又捡起一本书,是旧约圣经,没什么意义。
再往前走,看见一本《高卢战记》。
也没什么意义。
他的鞋子踩在灰尘遍布的地砖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他走过了第一扇门,身体渐渐引入弥漫走廊的烟雾之中。
林苏雪将缎带攥得更紧了些,同时,背后血红色的双翼张开,将自己的气场让整座公寓能够感知到。
好像梁霄前去与恶魔谈判,背后站着万马千军。
梁霄伸手,拧开了第一个房间的房门。
“咳咳!”
“呸呸!”
一股子灰色的烟尘带着腐朽的气息飞向梁霄,他连忙捂住鼻子和眼睛,侧身闪到门后。
那腐烂的烟灰飘了十几秒,烟灰弥漫中,梁霄好像听见远方传来脚步声,听见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动。
他抬头,目光穿过烟灰,隐隐看见回廊的尽头有个黑影走过。
扭曲的身体一瘸一拐的,拖着一个比身体还要巨大的十字架。
他似乎看了梁霄一眼,梁霄看不清他的脸庞。
但是梁霄觉得——他没有眼睛。
梁霄顺手在房间里摸了一根类似于棍子的东西往回廊尽头追去。
他可能没仔细看。
在他手里的。
是一段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