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那件空衣服慢悠悠地回头，看向台案上的刀，“没有菩萨。”
梁霄伸手按住了刀，他感觉一阵虚无，也感觉一阵强烈的怨气。
一切都在说明这把刀也是虚幻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对这把刀有着太深的执念。
“你不让我用？”对方低着头，似乎是在质问梁霄。
“你用了，警员们就得抓你了——尽管他们可能并不想抓你。”梁霄说着，拍了拍那件衣服，示意他放轻松。
“那就让他们去抓蒋帆，他们不敢！他们推三阻四，他们什么都不做！”衣服忽然震荡起来，他在暴怒，震荡的力量足以把一个成年人甩飞出去。
梁霄还是按住了他。
“蒋帆是吧？”梁霄得到了答案，点了点头，“这事我管。”
“你管不了。”那件衣服推开梁霄去抓水果刀。
“没有我管不了的事。”梁霄摇头，自信满满，一个名字对他来说就够了。
他大步出门，门外有个男人跟上了他，是天策府的卫兵。
“听见里面的声音了么？”梁霄问。
“只能听见总监察您的声音。”卫兵实话实说。
梁霄皱眉，回头看那衣服还在，他拿出手机拍照，照片里却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呢？”梁霄心中思考片刻，没有答案。
梁霄抬头看北宸府的大门，巍峨壮阔，正气凛然，什么样的怨念能在这里久存？
他想不通。
“总监察，里面有情况么？”卫兵在梁霄的身后问，“要不要帮忙查？”
“最近燕都有没有一个叫蒋帆的人闹出过动静？”梁霄开口，忽然觉得自己是傻了，对方是守在这里的卫兵，应该不太清楚九州监察的事情。
“有的。”
梁霄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但是他的事，上将军说我们不插手，一切交给警局和法院。”卫兵低语，声音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打小报告。
“直接告诉我原因。”梁霄没有耐心和他猜谜语。
卫兵往前一步，更接近梁霄：“按照dNA显示，他应该是前任上将军的后代……可能是唯一的孙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入云龙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亲人。”梁霄心里想着，但是没说，他只是觉得这个结论很扯淡。
于是梁霄找到了赤甲，把刚才看见的，听见的，告诉了这位现任代理上将军。
赤甲也觉得诡异，猜测可能只有甲级才能感应到那种特殊的愿意。
可当他来到破庙时，那件衣服已经离开，无法验证。
“小梁，这事儿你别管。”站在破庙前，燕赤甲叫住了梁霄。
北风刮着梁霄的脸，吱吱生疼，梁霄想管，因为只有他看见，他总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燕赤甲先他一步说出了下半句：“无论你是九州总监察，还是人类总监察，这个浑水你都别蹚。”
“我非要管呢？”站在赤甲的身后，梁霄问出这一句。
“你在试探？”赤甲背对着梁霄，笑了。
曾经他们一个是节度使，一个是普通府兵，身份地位和实力天差地别，有些话能直说。
现在他们更熟悉了，一起经历过的战斗更多了，他们成为了整个大夏在野超凡者中权势最高的两位，有些话反而不能明说。
“老大，有冤屈的，我一定要查。”梁霄不知道赤甲说这句话是因为忌惮还是警告，反正他的脸上依旧是公事公办的严肃，“调动整个天策府，保大夏安宁是你的职责，监察九州，令世间坦荡，断了食人种的根源是我的职责。”
还是用“老大”这个词汇来称呼赤甲，但后面一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大家各司其职，不要互相越界。
“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赤甲耸肩，肩膀上的赤红色肩甲发出哗啦一声响：“没犯罪的，你能查么？”
梁霄止步，赤甲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几乎所有节度使加上四方守将都是老将军的兵，老将军断了七情断了根，大家不能忘。”赤甲径直走进北宸府的大门，“想查你就查呗，谁能犟得过你啊。”
梁霄翻了翻白眼，忽然手机发出一声响。
他收到了一份卷宗资料，来自赤甲。
《呈请蒋帆被0357疑似过失杀人案立案报告书》
看见报告书的第一瞬间，梁霄盯住了“疑似”这两个字。
申请立案一般都是有极大把握的，谁会用“疑似”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出现在申请立案报告书上，内行一看就知道，明显是不想让这个申请报告通过。
但是立案申请不提交的话，被查出来就是履职不力。
所以这与其说是一份立案报告，不如说是一份撇清责任的护身符。
梁霄听老师说过，这种报告有个特点，第一、绝不外传，只留等督查。第二，报告无比详尽，生怕被查出一丝一毫的纰漏。
“有意思。”梁霄眯着眼，打开自己的折叠屏手机，找了个咖啡馆仔仔细细地查看着这份报告，并简要列举了一下事情的发生过程。
【蒋帆，男，27岁】
【父亲蒋学文，学文文化用品集团董事长】
【母亲贺知帆，曾于矿业资源部任职，已亡故】
【2025年12月1日，因某起交通事故与王子涵发生口角，随后演化为暴力事件，登上热搜。】
【3小时后，热度下降，双方在警局接受调解，蒋帆赔偿王子涵现金八千，并进行赔礼道歉。】
【2025年12月3日中午，王子涵同车女友韩露遭遇意外身亡。】
【一小时后，王子涵赶到现场，再次遭遇意外受伤，送医途中因交通事故引发堵车，于救护车上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2025年12月3日晚，王子涵家人要求对蒋帆立案调查，该区警员撰写立案报告，立案不予通过。】
【12月4日早，王子涵家人向上举报，重新申请立案，立案不予通过。】
【经现场调查，蒋帆有充分不在场证明，且无任何证据表明蒋帆与本次事件有关。】
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梁霄放下手机，拿起黑咖啡，响起赤甲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没犯罪的，你能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