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号,王子涵和她女朋友是怎么死的我们知道,谁干的我们也知道,那不是一个巴掌的事,而是一句话惹来的杀身之祸。”
“这不是董事长孙子和平民的矛盾,是整个天策府和平民的矛盾。”
藏锋说的话,让梁霄的身体慢慢僵直,但他叹口气,没说下去。
宁无书这个不属于天策府的局外人则是按着太阳穴,开口。
“12月2号晚上,蒋帆的几个朋友——其实就是他爹公司的高管找到王子涵把他揍了顿。”
“燕都节度使也承认,自己亲自经过那个路段,让这一路的摄像头全部失效,没有物证,因为法律无法认定异能,但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说你要判的话什么结果他都接受。”
“12月3号一早,蒋帆的父亲蒋学文作为董事长想息事宁人,到医院向其家人道歉。”
“王子涵的女朋友和母亲很激动,当然这种激动是人之常情,他们骂了很多话,其中有一句大概是说蒋学文有爹妈生,没爹妈养……或者说狗娘养的……”
“儿子被打了两顿,这种情绪我觉得很正常。”
宁无书抿嘴看着梁霄:“12月3号,从蒋学文道歉到王子涵身亡之间发生了一件事,你知道的。”
这时的梁霄用手支着额头,他知道这件事麻烦,但没想到这么麻烦。
“12月3日,潮汐到来,上将军捐躯。”梁霄长舒一口气,算算时间,应该就发生在两件事之间。
藏锋挠头:“这就是赤甲不让你管的原因,本来蒋学文被骂了句也没什么,他以为老爹早就因病身亡了,上将军也不知道自己有这儿子这孙子,但是上将军捐躯之后,这件事不知道被谁说了出来。然后大家去医院一看监控,又入侵了当场几个人的手机,发现确有其事。”
“然后开口骂人的这对小情侣就莫名其妙死了,而且蒋帆也是被故意安排到那个位置发生事故,算是亲手堵住了王子涵求生的路。”
“可能是有人想让小帆出口气……也有可能是方舟审判顺水推舟安排了这场事故,我们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事情一定是超凡力量干的。那摊致命的机油可能是某些超凡者操控的,可能本身就是食人种,反正我觉得那个汽修店老板是无辜的,但他已经被关押了。”
“我们没查到是谁杀的人,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不平庙看见王子涵母亲的衣服。”
“王子涵的母亲在不平庙出现以前已经策动了对小帆的暗杀,这件事你已经查到了。”
梁霄轻轻点头,他确实查到王子涵的母亲在燕都康复医院精神病病房,那地方是天策府燕都西城分部的办公地点,没什么危险。
这事死了两个人,天策府估计也是知道事情大发了,没继续施压下去,否则王子涵的母亲估计也得被判个杀人未遂。
藏锋起身,拉着梁霄走向路边一家茶室,当三个人走进茶室,老板立刻对外挂上了关门歇业的牌子,显然这里也是天策府的产业。
茶室里最大的单间已经清空,摆放着一台镭射投影仪。
“梁总监察,您要是准备好了,按下投影仪的按键,进入这场大夏最高层的会议。”藏锋指着投影仪,和旁边的一台电脑,“您要是没准备好,赤甲收集来的,关于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证据链都在电脑桌面上,您可以再看一遍,或者您出去再查一遍。”
梁霄没说话,伸手直接按下投影仪,红色的光芒盛放,整个茶室的墙壁变成了环形投影巨幕,四方守将,所有节度使,代理上将军等等二级权限及以上的所有人都在会议现场。
有些人似乎是在办公室,但大多数人在作战现场,那一个个小屏幕上还能看见血雨纷飞的模样。
“梁霄来了。”赤甲先开口说了句话,整个会议室刹那安静。
赤甲拍打着面前的桌子,他似乎在指挥车上,应该是正在奔赴某个战场:“藏锋和宁无书是我找过去的,前因后果应该说明了,我这里先表个态,天策府内部监察由梁总监察全权负责,无论最终什么结果,我作为代理上将军全力支持。”
“行了,别为难了,小梁判也不对,不判也不对,我拓跋伍主动请辞,那一段路的摄像头确实是我屏蔽的,这对小情侣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因我而死。”屏幕上一个中年人侧手扬刀,似乎是在山林中追逐什么东西,说话中带着风声,“从现在开始,就让我做个普通的府兵,但是刑就等赌约结束后再判可以吧?否则万一因为少了我一个人,导致人类一败涂地,我下去也没脸见老将军!”
“老伍,你说这话,甩脸子给谁看呢?”赤甲低喝一声,阻止拓跋伍再说下去。
梁霄能感觉这位燕都节度使话里的意思——你随便判我,我给足你面子,但你最好保证人类获胜,否则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说的有问题?他梁霄家里就一对父母,只要想办法给父母搞个命格,搞个神格,就能逃过这场末日,我们一个个拖家带口一大家子怎么逃?”拓跋伍哼了声,“上将军也是闲的,给他一个天策副将不就完了,搞什么九州监察?!”
“命格和神格能逃过末日?”梁霄回头看向藏锋和宁无书。
“最近有传言,有人进入归墟之路验证赌约,发现原住民和食人种这个概念仅仅是从基因上判断的,换句话说,超凡者不算人类,也就不算原住民。”藏锋小声,“你不知道?内部都传遍了!”
“好特么狠的传言啊。”梁霄咬牙。
“所以方舟审判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啊,他们知道人类的精神和勇气,不跟你正面开战,把超凡者和人类割裂开。”藏锋低声感慨。
梁霄也觉得,问题更加棘手了——如果这个赌约设定是这样的话,超凡者是纯为爱发电,为芸芸众生开天辟地。
大多数人没那么高尚,只是为了自己的父母爱人在拼命。
又或许,只是怕人类死后,超凡者孤立无援。
总之,道心动摇了。
梁霄深呼吸一口,强行稳住自己的思路。
他开口:“拓跋监察使,我记得您,上个月帮你觉醒两次神格,没有成功。”
拓跋伍稍稍咳了咳,这事儿确实挺丢人的。
“您当时破了两个案子,一个尘封二十几年的地基藏尸案,帮一个老父亲从南到北的千里寻亲成功。”梁霄看着屏幕,“我记得你当时觉醒失败,笑着跟我说了句,觉醒不了也无所谓,看着沉冤昭雪,看着孩子回家,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拓跋伍不看屏幕。
“那时候你多开心啊,咧着嘴陪着那老父亲笑,没获得神格这事儿也抛之脑后了。”梁霄说着从手机里翻出了拓跋伍和那对父女的合照,给所有人看。
“对于普通人来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梁霄收起了照片,“而我们就是那些神明。”
“有时候我们必须想想——我们要成为怎样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