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大雪,呼呼吹刮。
在每一次的黑夜里,舒锦意都能迎来曙光。
每一次,她都不会觉得失望。
这次……
不一样。
她没有了身为墨缄的勇气,没有了身为墨缄的开朗。
有很多东西,已经失去了。
拿不回来了。
“砰。”
舒锦意费力爬出坑,重重的将自己砸在雪地上。
任凭天空大雪冲洗。
“你这个傻瓜。”
舒锦意费力爬起来,长长羽睫沾了一条雪白,轻轻一眨,像蝶翼一样扇动。
“褚肆……”
压在肺里的气息,破体冲开。
除了簌簌雪声以及风声,舒锦意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
她不知道褚肆还活着了没有。
静谧的空间,渐渐让她害怕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害怕过,即使是在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一点的害怕。
褚肆。
是褚肆让她破了例。
带着她的死士,第一次知道害怕为何物。
更是第一次明白,自己对褚肆有意。
“褚肆,你怎么能丢下我,给我出来啊……”
舒锦意继续挖雪,一点一点的挖。
“我撑不过去的,你不来,我怎么能撑过去,褚肆,你太残忍了……你想让我愧疚而死吗?谁让你救我了……谁让你喜欢我了……”
用力刨着雪,嘴里低哑喊着。
言语却被风雪吹散。
生死不知,最是磨人心。
舒锦意不知道挖了多久,身心都疲惫不堪。
身子一歪,整个人重新倒入雪地。
再也没有力气去喊,去挖了。
静静躺在那,胸口刀割般的痛楚。
仿若上辈子的剑伤又一道道的崩裂了。
“哗啦。”
悬崖边的薄雪被破开。
舒锦意猛地起身,死死看去。
险险挂在崖边的人,慢慢地坐了起来。
舒锦意咬牙,踉跄着跑过去,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
褚肆触及到这双冰冷的手,心倏地一紧,将她扑向平地。
因为他身后,就是悬崖。
她不足够力气来拉他,定会被他带着朝悬崖翻出去。
舒锦意被压他身下,急喘着气。
“你……你为什么不出声!”
几乎是用尽力气控诉他的沉默。
褚肆浑身都失去了力劲,无力地翻开身。
听到她用力的控诉,急道:“对不起……我醒不来。”
舒锦意重重一闭眼。
安心的昏倒了过去。
褚肆爬起身,见她模样,吓得心脏都要停了跳动。
“锦意!”
……
噼啪!
火星飙起,舒锦意慢慢睁开眼。
身边气息倏然逼近,低哑声全是焦急:“锦意!”
舒锦意看着眼前扩大的面容,动了动嘴皮:“褚肆……”
“我在。”
“我们活着吗。”
“活着!”褚肆小心地将她的脑袋抬起,扶着她的腰身,慢慢坐起来。
舒锦意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水袋,递到她的唇边。
舒锦意似渴了很久很久,碰水快饮。
“别急,口干不能急……”
舒锦意放缓了速度,就着水袋慢喝着。
舒锦意解了半渴,就不再喝。
一下子喝太多,反而不好。
慢慢地恢复了力气,舒锦意这才靠在他怀里打量着这并不深的洞口。
“我们这是在哪?”
“安全的地方,”褚肆伸手捋开她掉下来的秀发,满足地抱着她。
舒锦意干脆闭眼休息了起来。
安静的空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火星的噼啪响。
舒锦意道:“我昏迷了多久?”
“六个时辰。”
褚肆声音嘶哑。
也就是说,她昏了一天。
“拖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褚肆不喜欢她这样。
舒锦意无力一笑,安静的趴在他身上,不说话。
“锦意。”
褚肆有些不安地唤了她一声。
舒锦意轻轻嗯了一声,让他放心。
“雪小了,我给你去打些吃的。”
“我和……”舒锦意想说要和他一起去,发现自己连抬腿都极为费劲。
跟着不是连累他吗?
“我在这等你,别走远。”
褚肆将她轻放到干净的洞壁边,然后钻出去。
很快,在舒锦意的视线下消失。
舒锦意走出洞口,远远的看着刚暗淡下来的雪夜。
就在附近拾着柴,放到洞口边晾着。
等堆满了洞口,舒锦意仍旧没见褚肆回来,心中有些焦急。
在那样冲击下,褚肆不可能还保持着完好的体力。
万一碰上生猛的野兽,他很吃亏。
别没死在暴风雪里,反而死在了野兽的嘴里。
正这样想,前面平面出现一道身影。
舒锦意心中一喜,“褚肆。”
前面逆着风雪而来的人猛地抬头,加快脚步。
“怎么站在外面,进去。”
褚肆将手里已经处理过的獐子丢下,捏着她的手腕,钻进洞口。
“我不会丢下你。”
仿佛是看出了舒锦意心中的不安,抚着她的脸颊,安慰一句。
舒锦意耳根一热,嗯了一声:“我知道。”
褚肆处理了手里的獐子,放到火堆上烧烤。
两人吃过了肉,恢复了不少的力气。
舒锦意在火光下,看见褚肆腿上的伤口,不由皱了眉。
“小伤。”
褚肆顺着她的视线扫了眼腿上的伤口,毫不在意。
舒锦意知道这时候,她想要替他处理也没法处理。
放松下来的舒锦意,发烧了。
褚肆大半夜发现时,急得不行。
抱紧着舒锦意,撕扯出一块布,沾了雪水敷在她的额头上。
照顾了大半夜,舒锦意迷迷糊糊的熬了过去。
浑浑噩噩醒来后,已经次日的午时了。
褚肆轻拍着她的脸颊,哑声道:“锦意,先起来吃些东西。”
舒锦意咳嗽了声,同样嘶哑着声:“我怎么了。”
“发热,已经退了,不会有事,”褚肆抬起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撕着还热着的雪兔肉,一点一点的就着热水喂她。
舒锦意无力地慢嚼着肉。
因为舒锦意突然病倒,他们又在洞这边停了两天。
第三天后,舒锦意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其间,褚肆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致,让她满心复杂。
如果不是褚肆,或许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能走吗?”
站在洞外,望着岂岂白雪,褚肆有些不放心地问。
恢复精神的舒锦意点头,“走吧,他们要是活着,该急了。”
褚肆将自己身上有些破损不堪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轻揽着她的肩。
褚肆的举动让舒锦意有些别扭地推了推,“我可以自己走。”
放在以往,舒锦意或许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她渐渐明白自己对褚肆其实是有意的,对于他的亲近,反而变得别扭不自然了。
褚肆神色一暗,松开她,却紧护在她身侧,以防万一。
此时雪已渐停,视物清晰了不少。
舒锦意望着这片白岂岂的天地,有些没谱。
“路段都被冲洗过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先出去。”
褚肆皱了皱眉,他担心的是被捉住的刺客是不是被冲跑了。
空手而回,可不是他想要的。
舒锦意道:“不要为了我……”
“别多想,”褚肆宽厚的手覆在她的脑顶上,注视着她的眼神非常的温柔。
舒锦意看着这双眼,愣怔。
“前面有人来了。”
褚肆拉着她藏身于大石块后面,眼神凌厉地凝视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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