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意霍然加震惊抬头看着褚肆,手里薄薄的纸张,那样的沉重。
“褚肆。”
她担心的叫唤了声。
褚肆黑眸微缩,从她的手中拿过盒子,将里面的书信拿了出来。
书信的内容是写给褚渊的。
也就是说给褚肆的父亲。
那个惊才艳艳的男子,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褚肆你没事吧。”
褚肆压根就没有听到舒锦意的声音,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中的这封信给吸引走了。
舒锦意紧紧盯着褚肆的神情变化。
褚肆很冷静的翻阅着手中的东西,一声不吭。
他翻阅的速度非常之快,神情之沉,是舒锦意从未见过的。
她静静的站在褚肆的身边,什么也没有说。
等褚肆看完手中的书信,只见他嘴角溢出一抹有生以来最大的苦笑,看得舒锦意心中一涩。
“褚肆。”
舒锦意柔软的手,握紧了褚肆的手。
那里,青筋突突而冒。
舒锦意道:“这些或许是……”
“是事实就是事实。”
褚肆声音暗哑:“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难怪祖母会对他们如此绝情。
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
不怪她如此待他们母子。
“褚肆,你……”舒锦意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起。
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的。
“我没事。”
褚肆已经平静了自己,从最初的震惊到平淡接受。
舒锦意看到他这样,心里疼得不行。
从背后,轻轻拥着他,“褚肆,我知道你们挣扎了这么久,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可笑原因。你的父亲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招来杀身之祸,我……你别难过。”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想拿回属于自己的,我会全力支持你。即使是替你灭了不该灭的人,我都会第一个站在你的前面。”
褚肆心中柔软,将她带到了前面,将人拉到腿上,细细看着她。
“阿缄,我知道你可以,但你由我来保护,怎么能让你站在我的前面。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母亲那里也必须有个交待,她苦了这么多年,最是应该得知真相的那个人。”
“若是母亲看完这些,另有想法呢?”
舒锦意环着他的脖子,问。
褚肆说:“母亲会尊重我的选择。”
“那就让她看清楚了。”
褚肆捏了捏手里的东西,微微闭住了眼。
舒锦意握紧他的手,给予力量。
这件事斩时搁着,褚肆还得处理贤王的事。
有这么多的证据指向贤王,这次就是沈淳儿也救不了他,沈淳儿出面,反而会连累他们。
又有太子在背后推波助澜,贤王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
短短的数日,贤王就被打进了宗人府,和那半生不死的誉王一起做伴。
舒锦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等醒过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坐在榻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白婉她们推门进来就看到呆呆愣愣的舒锦意,赶紧探了一句,舒锦意说话了才给她端洗漱使用的东西进来。
洗漱一番后舒锦意去给刘氏请了安就出门去了。
街上,全是贤王的流言。
沈家被抄,除了入狱的沈尚书外,其余者都被发配边关。
贤王府直接被封,一干室妾等也被遣散出去,皇帝对这个儿子,到底是留了薄面,没有将他的王府赶尽杀绝。
贤王妃带着儿子跟沈夫人一起由沈淳儿做暗中安排,离开了京都。
贤王府的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可贤王在宗人府的生活却不是那么尽人意,有一个恨他入骨的太子在,怎么可能安生。
舒锦意找到钦天监的沈淳儿,她才刚安排好一切,就碰到了上门来的舒锦意,自然没有什么神色。
“你来了。”
“你要还的因果已经还了,”舒锦意看着她淡淡说了句。
沈淳儿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没有说话。
舒锦意也没急着,安静的等。
“舒锦意,你我的因果早已分不清,辨不明了。我可以满足你最后的愿望,此后,便不欠你。”
沈淳儿声线淡漠,对于欠舒锦意因果的事非常的在意。
只想赶紧还了这因果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从来也没欠我什么,是你自己非要还这个因果,我不过是无耻的收取了罢。”
舒锦意很大方的承认自己的无耻。
沈淳儿抿了抿唇,说:“此后我带着他们离开,我的父亲做了那样的事,这样的下场是他应得的,我不会追究。至于那个钱君显,我亦可卖你一个人情,就此作罢。”
如此,就相欠了。
沈淳儿静静站立在前面,将心中的话说得明明白白。
舒锦意以后也没有了那个顾虑。
“关于我的事……”
“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心里很清楚。”
沈淳儿能窥视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因为一个机缘,她成了南祭司。
前后全都是因为舒锦意这个人,所以有一定的限制。
南祭司不是神,天道哪能这么轻易窥视得到,若是真的达到那种程度,也是需要同等价来交换。
天机泄露,是需要寿命作为代价。
沈淳儿也没到达那种地步。
“沈淳儿,回你的南部,京都的事,你不要再插手进来。”
“希望我没有了这个机会,”沈淳儿回头,一男一女的手下拿着东西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
舒锦意道:“你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
“我已经请示了皇上,”沈淳儿说,“我的家人我带走,从此不再插手京都事宜,这是平等的交易。”
“你还答应了他什么。”
直觉告诉舒锦意,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交易。
沈淳儿道:“无可奉告。”
沈淳儿带着家人离开了皇都,永远不会再踏足京都。
当然,如果将来天变了……
也许还有那个机会。
舒锦意目送他们离开,贤王妃最后回头的那一眼,舒锦意看到了其中浓浓的恨意。
柳眉微蹙。
沈淳儿似乎也察觉到了,在贤王妃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贤王妃带着儿女进了马车,不再理沈淳儿。
马车走远,舒锦意才改道去了钱府。
在门口碰到刚从宗人府回来的钱君显,两人同时下了马车。
看到舒锦意过来,钱君显已经不再是那么的惊讶了。
“丞相夫人。”
看着稳重的钱君显,舒锦意颔首。
即使他帮着太子这么多,皇帝仍旧没有升他的官位,仍旧让他居于那样尴尬的位置。
不上不下。
接触不着真正的权力。
“钱大人刚从宗人府回来?”舒锦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不知贤王可还好。”
钱君显抬头看了眼,道:“挺好。”
“是吗。”
“丞相夫人里面请。”
钱君显赶紧将人请进去。
“钱大人与北夷人有联系?”进门时,舒锦意冷不伶丁的问。
钱君显一个趔趄,险些就摔了出去。
他猛地侧目看向舒锦意,只见这个女子,眼目望向前方,面容淡淡。
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钱君显眯眯眼,淡声说:“丞相夫人在说什么?”
“不管钱大人与北夷人接触到了什么程度,贤王已倒,还请收手。简……越旃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种弱角色。他手里的人,比南部的盅师还要危险,钱大人,你可要小心。”
最后一句,舒锦意看了过来。
钱君显越听心越沉,“这些话是褚相让丞相夫人过来说与我听?”
“是。”
舒锦意大方承认。
“如果我……”
“钱大人,”舒锦意霍地转过身,挡住了他进二门的动作,眼神冷冰冰的注视着他。
钱君显蹙眉,看着这个娇细的女人。
明明是娇滴滴的女人,却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力量。
仿佛只要她爆发,就能毁灭所有的一切。
“如果你想让她们安安全全的活下去,就停止你极端的做法。”
“丞相夫人……”钱君显眼瞳收缩,沉了声:“你根本就不懂,墨家承受过的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也不是你们能感同深受的,所以,请不要用你们的想法来衡量我们墨家人。更何况,我钱某,还有什么办法?”
后一句,是自嘲。
舒锦意抿紧了唇,张了张唇,到底是一句话也没说。
“君显!”
一个清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两人闻其音,同时松开身上的冰冷,转身看向来人。
看到墨霜,两人同时露出了浅笑。
墨霜却飞快的走到了钱君显的面前,想说些什么,却撇见舒锦意暗中摇头,只好作罢。
“怎么回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丞相夫人也来了,”墨霜作了一个揖。
舒锦意平抬起手,虚扶。
钱君显笑道:“今日刚好得空闲,正要回府带你们出去走走。”
“丞相夫人既然来了,这事就缓缓,”墨霜欣喜的拉过舒锦意的手,亲昵的程度让钱君显不由皱眉。
之前自家夫人和舒锦意走近也就罢了,现在……
并不是钱君显不喜欢,只是墨霜对待舒锦意的态度,很古怪。
就连墨雅也是如此。
“我陪陪丞相夫人走走,你先去忙着自己的事,”说罢,墨霜就迫不及待的将人领进后院。
钱君显只好带着随从去了前院。
“今日大姐不在,丞相夫人稍坐,我给你去拿些东西。”
舒锦意端坐在亭台中,等着墨霜。
没有多久,墨霜就端着一个盒子过来,里面是一批刚刚新打造的首饰,好几套。
“这是我和大姐去铺子亲自挑选的,希望丞相夫人喜欢。”
“我很喜欢,”舒锦意接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看。
墨霜看出舒锦意是真心喜欢的,从盒子里挑了一支簪子道:“我替你别上。”
“好。”
舒锦意顺从的低下头来。
墨霜看到舒锦意头发上的精致簪花,不由露出了笑容,想着这必然是褚肆给她的东西。
“真好看。”
墨霜退开两步,看着舒锦意的模样,发自内心的笑了。
“多谢钱夫人!”
“既然你称我们为姐姐,给你送些小玩意,是应该的。虽比不得褚相给你的好,但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墨霜的声音很轻很柔。
舒锦意眼眶微热,动容的点点头。
两个在后院中聊了好长时间,直到钱君显差人过来,舒锦意才和她结束了交谈。
舒锦意从钱府出来,钱君显就和墨霜说:“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你带着大姐一起离开皇都,越快越好。”
墨霜一听,脸色一变:“发生什么事了?”
钱君显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太子恐怕要闹出事了,贤王一倒,再无人与太子争夺。一旦时间拖久,皇上难免会再扶持一位皇子上来。”
“你们……”墨霜脸色更是煞白,似乎猜测到了他们要谋的事。
钱君显安抚她道:“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和大姐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皇都,君显,你告诉我,你们到底还想干什么?”
“阿霜,一旦事发,皇上就会拿你们来开刀,我冒不得这个险。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们了,离开皇都我才有后顾之忧,阿霜,就当是为了墨家,离开皇都好吗?”钱君显耐心的劝道。
墨霜摇头:“我不想离开你。”
“阿霜,你想让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涉险吗?”钱君显冷声轻喝。
墨霜哑言。
“乖,带着他们先离开,我很快就会去接你们。”
“我,我得先和姐姐商量一下,我不敢保证大姐会和我们一起离开。”
钱君显松了口气:“只要你肯开口,我相信大姐会听你的。”
“我试试,”墨霜艰涩的道。
……
舒锦意回到相府,站在门前停了好一会儿,正是丫鬟疑惑时,舒锦意却迈开了步伐走了进去。
“相爷回府了?”
“还未曾。”
站在门口的守卫回道。
舒锦意一顿,“去把郭远叫过来。”
褚肆出府,徐青和郭远必然会留一个人在府中。
方便舒锦意询问和使唤。
很快郭远就出了门口,朝舒锦意作了一揖,道:“少夫人,徐青说爷在金玉酒坊。”
闻言,舒锦意就皱紧了眉,“他在那里办差事?”
郭远压着脑袋,小心地回道:“并非差事。”
金玉酒坊这地方虽然雅,比月中楼那样的地方高尚些,可也是个销金窟的地方。
“我知道了,”舒锦意折身又往马车钻上去,郭远连忙跟上,生怕出什么事。
没看出舒锦意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郭远只好祈祷褚肆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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