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沐乐的神经一下子绷起来:“我今儿没在外面吃过东西,而且师傅一直都在,谁能给我下毒啊?”
“不是今日中的毒!”季寒很肯定地说,“绝情散不动情不动欲的时候很难看出来,最多只是身体疲惫而已,只有动情动欲的时候才会发作,犹如万蛇噬心,没有解药,也无法用内力控制,中毒者往往不是死于毒性本身,而是因为受不了折磨发狂。”
沐乐目瞪口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诡异的怪毒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有阵子没和季寒同房了,也不知道是几时中的毒!
她屏住呼吸:“我现在不觉得疼,毒应该,还没发作吧?”
“嗯!”季寒点头,伸掌抵在沐乐背后,“你眸中只是初现青色,现在驱毒还来得及!”
得,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到此这止,算是宣告彻底毁了。
苏一凡悄无声息地跃进季王府,今儿他是来收网的,沐乐身上的绝情散不知道季寒看出来没有……
如果没看出来,那往后这戏,就带劲了,如果看出来了,此刻他一定在运功替沐乐驱毒,苏一凡要对他动手脚,也是易如翻掌!
想到得意处,苏一凡勾起嘴角,足下用力一点,落到季雅屋顶上。
嗯?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该去喜房才对!
他烦躁地撇了撇嘴,从前每次来季王府,他都要到季雅这里转一圈儿,现在完全习惯成自然了。
他警告自己这习惯必须得戒,但还是没忍住轻轻移开一片瓦,呃,下次再戒吧,今儿最后放纵一次!
季雅已经熄了灯,但显然没有睡着,黑暗中隐隐传来极低沉极压抑的呻.吟声。
苏一凡本能地涌出不祥的预感,不假思索地冲进房间,季雅窝在床上,两手死死按住小腹,脸疼得各种扭曲,黄豆大小的汗珠,已经把枕巾给弄湿了半片。
“雅儿?雅儿你怎么了?”苏一凡大惊,季雅浑身冰凉,脉相虚浮而凌乱,完全听不到他说话,任他怎么叫,她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他当机立断地把她抱起来,这个情况得去看大夫,一刻也不能耽误!
床上,有一片血渍。
感觉到被人移动,季雅从昏沉中清醒了一点,无力地挣扎着:“放我下来……别……管我!”
“是我!我是苏哥哥!”苏一凡从来没这么害怕过,“雅儿你到底干了什么!”
季雅喉咙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苏一凡不敢再耽搁,赶紧抱着她冲出去,今儿是季王大婚,战连齐的关注重点在王爷和王妃那里,季雅这边的守备比平日松散些,他以前都能不被发现,今儿更是不在话下。
这个时辰,药铺大都已经关门了,苏一凡直接踹开最近的一间:“有没有活人?快出来救人!”
被从床上揪起来的大夫看到季雅这个样子,吓得瞬间清醒过来:“天哪,这姑娘喝下去多少红花,这是要下胎还是要自尽啊!”
下……胎?
苏一凡又惊又痛,季雅怀孕了?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当然不会知道了,他凭什么知道?
他真TM该死,上次如果他不说那些绝情的混账话,或许季雅会把这事跟他商量,而不是自己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
“救他!”苏一凡抓狂地捏住大夫的喉咙,“救活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全家陪葬。”
大夫遇到这种事,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但抱怨对眼前这个发疯的男人显然不管用,他只能哆哆嗦嗦:“公子别急,老夫尽力!”
苏一凡行事狠辣,他只信自己,不信鬼神,每次看到人求神拜佛,他都要嗤之以鼻,可今日,他破天荒地在心里祈祷,只要能保住季雅的命,他愿意终生斋戒,再不食荤腥。
只要她活着!
罪大恶极的人是他,有什么惩罚冲他来,别再折磨可怜的季雅。
这一夜特别漫长,说度秒如年也毫不为过,大夫满头大汗一直在给季雅扎针,直忙了一个时辰,才脱力地松了口气:“公子,这位姑娘性命无碍了。”
“真的?”苏一凡激动地拉起季雅的手,手还是很凉,他又有些怀疑,“你确定性命无碍?”
“这位姑娘刚刚小产,服的是药效最霸道的红花,而且服食过量,身子虚弱是难免的。”大夫觉得苏一凡很不识好歹,“若不是老夫家学渊源医道精湛,你们换其他大夫,肯定救不过来,只是……”
苏一凡眼神一凌:“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姑娘以后不可能再有身孕,能活着已是大幸……”
有那么一秒,大夫觉得苏一凡身上的杀气都要爆出来了,季雅睫毛动动幽幽睁开眼:“你,要干什么?”
“滚!”苏一凡一秒钟收敛杀气,冷冷对大夫吐出一个字,大夫赶紧连滚带爬逃出门!有没有天理!这可是他的地盘,而且他刚刚才救过那姑娘的命,什么人哪这是!
“你疯了!”苏一凡惊痛之余情绪很不稳定,劈头盖脸就骂季雅,“下胎也不是这样下的,你见过哪个蠢货把红花当饭吃!你这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命!”
季雅抿着干裂的嘴唇:“我们已经两清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苏一凡怒斥:“你打的可是我的孩子,敢说不要我管?”
季雅的呼吸迅速急促进来,某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咆哮,又后悔又无奈,不自觉地放软了音调:“你应该跟我商量的。”
他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在他说过那么多混账话之后,季雅怎么可能再同他商量?离开太子府的时候他干嘛要说那些话?他真想大耳刮子抽死自己。
“够了!”季雅声音干涩而崩溃,“你明知道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是你,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杂种,是个肮脏的杂种,我恨这个孩子,我不要看到它!”
苏一凡呆若木鸡……
“你……你……”他想问你怎么知道的,可他问不出口。
季雅吃力地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们已经两清,我求求你不要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我多想让你自生自灭。”过了许久,就在季雅以为苏一凡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从练成神功开始,我就跟自己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可我还是忍不住找各种由头去找你。我不想伤害你的,谁知道季寒这么没用,连妹妹都保护不了,我杀了楚红绫,我把她碎尸万段,可是都来不及了。”
季雅肩膀抽了两抽,默默落下泪来。
苏一凡颤抖地搭上她的肩膀,把她扳到面朝自己的方向:“雅儿,坚强一点,把那些混蛋忘掉好不好?”
“忘记有用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每次沐浴,我让桃花拼命给我搓身,可怎么也洗不干净。别说你,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干净的雅儿。”苏一凡把她抱起来,“那天从太子府出来,我说那些话是故意气你的,我怕再和你纠缠不清会带给你更多麻烦,绝对不是嫌弃你!你以为我为什么出现在太子府?路过?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我是看到你,才会跟过去的。”
季雅失神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你,心里有点喜欢我,是不是?”
“不是一点,是很多点。”苏一凡抚着她的脸颊,“从前我不相信报应,现在我信了,造的孽,迟早都要还,哪怕它不还在你身上,也会还到你在意的人身上。我宁可这些痛都冲我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看着你受伤,我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真的吗?”
“真的!”
“你不要再骗我了。”
“不骗!”
“那你能放过母妃和哥哥,不再恨他们了吗?”
“……好。”
季雅含着眼泪笑了:“苏哥哥,你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
“会!”
“母妃一直在操心我的婚事,总有一日我要嫁人的,那时候怎么办?”
“她敢!我杀了她!”
“嗯?”
“呃,我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沐乐都能当上王妃,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嗯……”季雅虚弱地靠在苏一凡颈上,这一刻的温暖她不知道在心里幻想了多久,今日终于实现了,虽然伤痕累累,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想回家。”季雅小小声说,“母妃和哥哥发现我不在会担心的,今儿是哥哥大喜的日子,我不想他担心。”
“好,我带你回去!”
沐乐觉得她的洞房花烛夜大概是除开姚玲珑之外最悲催的了,一整晚都在受刑,日上三竿,她的毒终于尽除,趴在床上累得连小指头都不想动。
季寒刚想让她睡会儿,上官元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王爷、王妃,皇上急诏,边境告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