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肿么了这是!
沐乐大惊,摸摸脸,还是俩眼睛一鼻子一嘴,耳朵也在,没变成怪物,怎么会把太妃吓成这个样子?
“太妃?太妃!”珊瑚也是吓掉半条命,赶紧上前扶住,“太妃您怎么了?”
端姝捂着胸,喘着气,眼睛直勾勾盯着沐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季寒当机立断:“沐乐,你先出去!让李太医快过来!”
端姝哇地又吐出一口血,眼前漆黑晕死过去。
沐乐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走,再呆下去,太妃被她吓得一命呜呼就糟糕了,呜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她明明长得就很可爱……
端姝转醒,已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李太医说太妃是受了惊吓,眼下并无大碍,但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受刺激,毕竟年岁已是不小,经不起折腾。
季寒连珊瑚都遣了出去,一直面无表情地守在床边,直到端姝睁眼,他立刻倒了杯水:“母妃,您还好吗?”
“苏锦?苏锦呢?”端姝眼中带着极度的惊恐,让季寒仅存一点点的侥幸灰飞烟灭,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没有苏锦!”他极力安抚受惊的母亲,“母妃您做噩梦的。”
“可她刚才明明来了!”端姝有些绝望,死死攥着儿子的手,“那个沐乐!她那双眼睛,跟苏锦一模一样!”
“娘!您也知道她是沐乐,天底下相像之人多了去。”
“不是!”端姝忽然咆哮起来,眼泪夺眶而出,“那就是苏锦!那女人是狐狸精,她把你父王的魂儿都勾走了,她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你父王到死都念着她!她恨死我了,她要报复我,现在你父王死了,她就找上你,你不能让那个女人把你的魂也勾走了啊!”
“母妃您胡说些什么!”季寒忍不住加大音量,“谁不知道您和父王是神仙眷侣,相敬如宾,父王除了您,连侍妾都没有几个!”
“哈哈哈!”端姝忽然大笑起来,“是,他是没有几个侍妾,因为他答应过苏锦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叫相敬如宾?从前我一直以为夫妻该是那样!直到我看到了他对苏锦,我才知道,你父王与我,那是相敬如冰,冰块的冰!”
季寒愕然松手,今天他被灌输的猛料实在太多,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寒儿,对不起……”看到儿子的表情,端姝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母妃不该跟你说这些,母妃,母妃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娘,你跟父亲还有那个苏锦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寒必须要知道这个,尤其是在端姝看到沐乐的反应之后,难道沐乐是苏锦的……
他改换了称呼,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唤端姝为娘了,端姝鼻子一酸泪如泉涌:“寒儿……”
“娘!”季寒正色道,“苏锦那个女人很可能还活着,很可能就在南越,说不定她是我东水最大的敌人,而我却对她一无所知,我要多了解她一点,才知道她的弱点在哪!”
端姝怔怔看着儿子,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弱点……对了……她和你父王有个儿子,今年应该十九岁左右,如果那女人有什么顾忌的话,就该是那孩子了!”
季诚兴和苏锦竟然有个儿子?
季寒一不小心捏碎了床沿……
端姝叹了口气:“苏锦是南越人,当时我才怀上你,你父王就奉命去了南越,一走六年,世人只知道他带着满身荣耀回来,封王拜爵,却不知他带回的驭兽术并不是当时南越正宗的驭兽秘技,而是来自那个叫苏锦的女人,你一直关心的百兽谱也出自她手。当时你父王忙着筹建驭兽司,整日不着家,我没有多想,就这么过了四年,直到他要带着那个女人私奔,我才知道他金屋藏娇,跟苏锦有了个三岁的儿子。”
季寒面无表情,这话若不是出自母妃之口,他打死也不会相信,父王竟然……带个野女人私奔?
端姝伤感地说:“那个时候是你外祖父在城外劫住了你父王,他震怒之下一箭险些射死苏锦,当时苏锦怀着身孕,我气不过,在她重伤的时候偷偷弄掉了那个孩子,我知道我做得不对,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我谁也不能说,只能自己忍着,那个时候我疯了,一点理智都没有。”
“这是父王不对。”季寒沉着脸,“他若早些把那女人带回来,怎么会弄成这样?母妃贤良淑德,怎么可能容不下一个苏锦!”
端姝看着他,摇摇头:“当时我也不懂为什么你父王不把她带回来,直到我见到那个女人,我才知道,那是她不愿意!我除掉孩子之后,一直心怀愧疚,终于忍不住去看苏锦,我向她示好,许诺会给她侧妃的位置,可她连眼睛都不眨就拒绝了。她可以不要名分,不要地位,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跟着你父王沿街乞讨,也不许旁边摆第三只讨饭碗。”
端姝久久地沉默了,很多时候她都羡慕苏锦,敢爱敢恨,不像她,明明心里恨到了极致,却还要维护季王妃的形象,替季诚兴把丑事瞒得严丝合缝,在旁人面前假扮神仙眷侣……
过了许久端姝才继续说:“苏锦的事败露以后,你父王就很少回家,我知道他怨我,苏锦更恨我,恨你外祖父,她是南越驭兽师,一年后,她纵兽咬死了你外祖父,你父王大概是对我愧疚,终和那女人闹翻了。”
季寒屏住呼吸,让季诚兴和苏锦翻脸的,该是珊瑚说的那事,虽然端姝没有讲出来。
端姝顿了顿声又说:“最后一次见到苏锦是在青楼,她与你父王赌气,在青楼开场子,只要男人她看得上眼,就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当时,整个逞都都震动了。再后来,她离开东水,带着儿子去了南越,我就再没有她的消息,可你父王每每喝醉,都要唤她的名字……”
季寒默然,南越的驭兽术这些年越来越神出鬼没,已经完全超出了从前的范围,如果季寒猜想得不错,柳臻背后之人必是苏锦,既然她是父王一生所爱,父王怎么可能看不出?
但他却没有提!
一个字也没提过!
他到死都守口如瓶,还把那女人留下的东西视若珍宝!
这是怎样一份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感情……
沐乐今年十五岁,苏锦和季诚兴是十六年前闹翻的,她的眼睛和苏锦长得一模一样……
季寒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事情串上了,沐乐该是苏锦的女儿吧,她是奉母命潜进驭兽司的,只是苏锦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女儿会被人李代桃僵!
沐乐还远远地坐在院子里,显得特别娇小,看得季寒的心一阵阵抽搐,他想过去跟她说两句,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他过去,能和她说什么?
苏锦做下那样罪恶滔天的事,端姝绝对接受不了沐乐,难道他要扒开母亲的伤口,往里面撒把盐吗?
可沐乐是无辜的,她根本不知道苏锦是谁……
她在驭兽司迟迟没有动作,这事肯定会传到南越,到时候苏锦岂会轻易放过她?如果丢下她不管,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等等……
苏锦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坎库猜测上次那黑曼巴蛇是鲁人杰所为,可毒死江亚雯的人肯定与北屏有关,若真是鲁人杰,那他很可能是个双面细作,北屏地处高寒,根本没有黑曼巴蛇,他如何能够操控这种蛇?
莫非?他有帮手!
看不见的黑手很可能已经伸到驭兽司了!而他却一无所知!对方在谋划什么?恐怕不单单是一个沐乐吧!
沐乐是一直到季雅劝她回去休息,才离开端姝的院子,季雅也不知道母妃肿么了,端姝只跟她说是旧疾发作,可她没听说母亲有吐血的旧疾。
第二日沐乐起床,忍不住到季寒门口探头探脑,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见到王爷,想打探一下端姝的病好些没有。
“王爷的屋子你也敢张望?”小红冷冷在身后训斥,“这是想趁王爷出远门偷东西吗?”
沐乐大奇:“王爷出远门了?”
小红很得意有自己知道,沐乐却不知道的事,四十五度角扬起下巴,故意抬高音量:“王爷去京平督办水力,昨儿下午便和战大人动身了。”
“啊!”沐乐挠头,“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啊!”
季寒不是管驭兽司的吗?怎么还管水力?可怜的苦逼王爷……
小红打了个哈哈:“你算个什么东西,王爷去哪还要向你汇报?”
“谁胆敢如此放肆跟我驭兽司的人说话?”楚景天冷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小红打了个哆嗦,赶紧低头行礼:“给楚大人请安。”
楚景天不屑地从她身边绕开,看都不看一眼,对沐乐却是露出春天般的笑容:“王爷昨儿吩咐了,他临时有些急事,让我带你回驭兽司!你的两位朋友,都安排在西郊别菀,让你不要担心,他会命人好好照应,等他回来,就接你去见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