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检查过河岸之后,沐乐的眉头拧成了无数个川字,河道条件很好,她的法子应当可行,但……
岸上战争的混乱还没有清理,散乱着好些未燃完的炙,原来那是秘炙!跟沐乐第一次驭蛇的时候,白艳给她的一模一样!
沐乐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有信心,那个味道她绝对不会记错,虽然和安炙像,但,肯定是秘炙!
白艳要她的命,并不是到军营以后才有的事!
她气得脸色发青,冲到季寒那里,所有的驭兽师包括花水云在内,正在那儿商量对策,沐乐恼火地看着白艳不说话……
她要再忍一次吗?她真的忍不了了,可是说出来,岂不是又把季寒推到两难的境地里?
季寒看她的表情有些困惑,招招手:“醒啦,过来。”
沐乐咬牙切齿地在暗中跺了跺脚,她不能想白艳的事,想多了会疯掉的,还是先想正事吧!她哼了一声逼着自己转移话题:“我听说你们头疼怎么在河里伏击森蚺,我,有个主意。”
季寒赞赏地笑笑:“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大水獭!”沐乐说起自己的设想,总算高兴了点,“雨林里能跟森蚺较劲的,就只有土龙和大水獭了。激流里不是不好施兽引嘛,大水獭耳朵特别灵,可以用声音控制,所以控制它们比土龙容易!我们把兽引挂在它们脖子上,让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这样,森蚺也能感觉到兽引!”
叶秦飞扬眉:“沐乐,你说的大水獭,是不是水狗?”
眼见她有些懵,叶秦飞继续说:“水狗能上岸,能下水,主要以鱼虾为食,极聪明,会用石块敲碎蛤蜊,性情凶猛。南埠刚建立的时候,遭过水狗灾,咬死了一批森蚺,不少土龙也遭难被它们啃掉尾巴。”
“对!那就是水狗!”沐乐拍手欢跳,“我们那管它叫水獭。”
你们那?是哪里?叶秦飞有些诧异。
季寒赶紧转移话题,呵呵笑了两声:“沐乐,你没来之前,叶大人正在跟大家说,寻一批水狗来阻止战蟒渡河。”
啊!沐乐挠挠头,有点失落,感情她叽里呱啦半天,都是白说……
“这中间两个难处!”叶秦飞接上季寒的话,“一是我们在短时间里搜寻水狗不可能找到很多,只能起到威慑作用,真打肯定敌不过数量巨大的战蟒,用兽引鱼目混珠骗战蟒容易,骗柳臻难;二是即便水狗能阻止战蟒渡河,也只能防守,起不到伤敌的作用。”
“兽引拼不过的话,那就还是用声音吧!”沐乐很有主见地说,“我们学水狗子叫!口技我很会哒,林路学这个也快,我们再多找些人勤加练习,战蟒耳朵纵然不好,声音一大,它们也会害怕!”
说完,沐乐“啊啊”地叫了两块,叶秦飞莞尔,学得真是惟妙惟肖,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冷清风沉吟了一秒,想说话,没说,谨慎地保持着沉默。
沐乐接着说:“至于怎么伤敌,我也有个法子!战蟒下不了水不就都在岸上了嘛?叶大人你不是有绝杀鹰哨么?我们可以让战鹰叼着麻醉针从天而降,扎到那些战蟒身上,让它们动弹不得!柳臻一定会阻止,不过,如果我们把绝杀鹰哨和无声哨结合起来,柳臻拿对付普通鹰哨的破法来破解就不管用,他又听不到无声哨,等他后面回过神,再后悔也来不及啦!”
沐乐把楚景天往前一推:“柳臻驭兽是厉害,但楚景天又会驭兽又是神医啊,这是我们的优势,不拿出来用岂不浪费?”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把两种绝杀结合起来,他也想到的,可是麻醉针的事,他却没有想到!
花水云咬咬嘴唇:“那不如换毒针吧,直接把战蟒全都毒死,以绝后患,免得下回这招又不管用了。”
沐乐的脸抽抽起来:“那里面也有好多是我们南埠的战蟒呢。”
就算不是南埠的,她也不想杀掉那么多蛇……
“杀戮过重激怒了柳臻,不见得是好事。”季寒斟酌着说,“沐乐说的倒是个办法,但中间有个难处,要对彼岸的战蟒蛇施绝杀鹰哨,人得过河去,不会武功之人肯定不行,只能本王和叶秦飞同去,但我们两个人去,只吹一种鹰哨,柳臻可能会怀疑,恐怕到时候,生出什么变数来!”
叶秦飞沉吟了一秒:“我带语城去!”
季寒沐乐和楚景天一起看他……
“养兵千日,不就是用在一时吗!”叶秦飞眸中带着坚毅的冷静,“我们驯练能驭兽的战兽,难道还是为了攻敌不备?”
楚景天有些不放心:“可是语城……还没有在战场上独立控制过战兽,第一战就让它去对付柳臻……”
“若不是柳臻,其他人哪用得着我们动这么多心思!”
三人都齐唰唰地看着季寒,这招险棋用与不用,还是得王爷拍板,季寒沉吟了两秒:“好!就这么办!叶秦飞,你和沐乐负责水狗的事,冷清风去配兽引,楚景天驯鹰。白艳和陆程有伤,先歇着,其他人有什么要商量的,可以随时找他们两人。大家分头行动,速度要快!”
沐乐好紧张,又兴奋到了极点,一时将讨厌的白艳抛到了九霄云外,语城,一定要争气啊!
捕捉水獭不是件容易的事,人们常用“狡兔三窟”来形容兔子的警惕,可跟水獭相比,三窟算什么?一个水獭家族至少能有四五处巢穴,好不容易找到,也不过六七只。
水獭虽然用肺呼吸,闭气时间却是长得惊人,游个七八分钟不冒头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速度比鱼还快,想在水中抓捕它们,比找穴洞更困难。
好在叶秦飞是逮兽行家,沐乐又擅长寻兽,两人搭档事半功倍,专挑陡峭的岸边、以及水草茂盛的河湖溪沼里钻,收获倒也颇丰。
叶秦飞是有武功的,沐乐虽不是娇弱女子,但跟他一日十个时辰不停歇的节奏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折腾了两日就累趴下了,季寒心疼,放了她半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美美睡饱觉的沐乐有些羞愧,大家都在辛苦,只有她搞特权偷懒……
现在还有一个时辰才到中午,她不好意思再睡了,还是去找林路吧,说好要教他们口技的,正好趁现在有空先教了,好让他们早些开始练习。
路过溪边时,沐乐看到了一个跟她同样偷懒的人!冷清风同学正在逗一只水獭玩……
“你不配兽引居然在这里玩。”沐乐扮了个鬼脸,“放心,我不会去告你状哒,不过,兽引配得咋样啦?”
冷清风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敢随便流露自己的情绪,只是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在玩,我在试兽引!”
兽引?在哪里?沐乐没看到他手上有拿瓶子之类的东西。
冷清风指指水中的水獭,沐乐这才注意到,那水獭颈上,系了块石头……
“蛇的嗅觉太差,潜入水中之后还会倍减,在水里施蛇引,能奏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冷清风沉吟地说,“可那日柳臻却能在水中驭蟒,我一直在想,他怎么做到的?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了这种遇水会发热的石头!我正在试什么温度,跟水狗是最接近的。”
沐乐呆呆看着他,忽然整个人扑过去:“冷清风,你智商有多少?破两百没有?你怎么那么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啊!你简直是天才,难怪王爷夸你!”
“哪……哪有……”冷清风不懂智商是什么,他尴尬之极,赶紧逃开,“我只是尽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成不成也不知道……”
“能成!一定能成的!”沐乐给他打气,“太热了就包个草什么的,太冷了就把石头表面磨掉一点,遇水发热肯定是氧化作用,石头里面没被氧化过的部分,应该会更热。加油!我不吵你!”
冷清风抿唇,氧化又是什么意思?沐乐哪来这么多古怪的辞藻,不过他刚才正好想试试把石头敲开会对热度有什么影响……
沐乐走开两步顿住身,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冷清风,白艳也许曾经是个好人,但现在她已经不是了,她讨厌我也讨厌你,你一定要小心,别着了她的道。”
冷清风默默低下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楚景天那边,也给了沐乐极大的惊喜,草坡上,驯鹰的不是楚景天,竟然是林路!
林路一看到她,赶紧慌慌张张地把哨子藏到背后,沐乐激动地一把将她捉住:“楚景天让你驯鹰么?太好了!”
“不!不是!”林路很不好意思,“之前都是他驯的,刚才他说想到一味草药,能让战蟒昏得更久一点,急匆匆地走了,让我这边先自己练着。”
诚然,林路和语城的默契还有待提高,做得并不能算好,但沐乐依旧很开心,这对林路来说,这是了不起的进步,她甚至在楚景天教她的鹰哨里加了一个变音,沐乐觉得那个音改得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