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良奈身为北屏名将,敢来东水盗玉,自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眼见明日即将启程,今儿正是他最小心谨慎的时候,季寒和沐乐的突然造访,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寒亲呢地牵着沐乐的手,笑眯眯地对他说:“自从上次战虎包围季王府,沐乐就一直缠着本王要看老虎,本王始终不得空,将军明日便要启程,再不来就没机会了。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希望将军能给个面子,让她开开眼界。”
葛良奈心里那个苦啊……
恨不得把姚玲珑抓来喂战虎!
那个笨蛋公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再笨也是自家公主,在语城摔碎假玉之后,葛良奈绝不相信季寒今儿只是带姬妾来看战虎,但,季寒把上次的事拿出来,他理亏在先,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讪讪地说:“王爷太客气了,来人,牵只战虎给沐乐姑娘瞧瞧!”
“不用牵过来,还是我们去虎营吧!”沐乐天真萌人地眨着眼睛,“一只老虎不好玩,一群老虎才好玩呢!”
葛良奈欲哭无泪:“带季王和沐姑娘去虎营!”
他边说,边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看好龙髓玉,绝不能出半点纰漏,小心他们调虎离山!”
“是!”手下得令,急匆匆地走了。
季寒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他就怕葛良奈不起疑,他喜欢聪明人!
躲在灌木丛中的语城看见有人跟葛良奈说完话离开,悄无声息地飞出去,没进黑暗里。
欢欢蜷在地上,慢慢匍匐前进,这是季寒事先给它们定下的计划,语城负责侦察所有跟葛良奈有过接触的人的动向,欢欢,盯死姓葛的,两只无论哪只有发现,都要第一时间知会对方。
语城贴着树冠在飞,尽量避免碰到树枝树叶,这样既有利于随时隐藏,又不会发出声音惹人怀疑。
果然,那人鬼鬼祟祟来到一间屋子,大锁套小锁,打开无数箱锁之后,拿出一块龙髓玉,准备揣进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语城箭一样地冲下去,直啄对方双眼,对方猝不及防,本能地伸手去挡,语城脚爪一勾,将龙髓玉拨到地上。
叮……
玉器接触地面发出脆响,完好无损!
“啁!啁!啁啁啁……”语城扯开喉咙放声嘶鸣,找到真家伙了!
驿馆比较大,又不算很安静,这几声鹰啼沐乐并没有听见,但欢欢却听得相当清楚,噢呜呜叫起来给沐乐和季寒报信。
正在摸老虎的沐乐倏地抬起头,兴奋地去看季寒!
葛良奈眼神一凌,立刻对两名驭虎师说:“看着这两人,不许他们离开虎营半步!”
他自己赶去看出了什么事,
两名驭虎师面面相觑,葛良奈还不知道沐乐就是当日在季王府控制住战虎的人,让他们看着?他们哪里看得住?
葛良奈前脚才走,刚才还摸着老虎各种萌萌哒的沐乐,现在已经掏出了虎引,季寒飞身上前,将两人点倒,冲沐乐颔首示意。
“走!”沐乐带着虎群,叫上欢欢带路,直奔葛良奈离开的方向。
屋中,语城正和那试图将龙髓玉转移走的人斗得难解难分,它一击得手本想带着玉飞走,无奈对方也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此番舍命守玉,它一时间倒也无可奈何。
好在它不用单战太久,很快,葛良奈便即赶到,沐乐和季寒跟他,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
看到地上的龙髓玉,欢欢纵身扑上叼回沐乐身边。
季寒冷眼看着葛良奈:“葛将军,这块玉,本王怎么瞅着有些眼熟?”
葛良奈面色铁青,他还指望能用战虎控制住季寒和沐乐呢,没想到自家驭兽师如此无能,这么快,战虎就被别人控制了去,他只能一咬牙一狠心:“来人,把季王拿下!”
战虎虽然失控,但他手上还有只千人送亲队,全是北屏的精兵,既然事情败露,那就只能殊死一搏,绝不能放沐乐和季寒活着离开。
“噢!噢噢噢!”欢欢再次展示出它惊人的宽广音域,对月发出悠长的嘶吼,沐乐调集战虎,扭头和士兵对峙,虽然猛虎以一敌十的胜算不大,但他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就贸然过来送死的!
“葛良奈,你以送亲的名义公然在我逞都窃宝,拿我们东水当傻子吗!”白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冲进来的是卫守阳提督营里的三千精兵。
葛良奈面无人色,此番是断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季寒将龙髓玉交给白启,后者微笑地接过去:“辛苦季王了,老臣会向皇上言明,此番缴玉,季王爷是首功。”
“皇上并未派本王寻玉,再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大家都是替东水办事,分什么你我?”
白启笑得更和蔼了,拍拍季寒的肩膀:“王爷所言极是!”
自从白艳逃走,他跟季寒的关系已然彻底破裂,此番虽说合作,也不过是两个人在互相利用而已,就算季寒说到天上去,白启也不会当真念他半分好。
齐王府里,夏齐恒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王爷……”探风的手下急匆匆地赶回来,“葛良奈确实被抓了,龙髓玉……人赃俱获……”
夏齐恒直接跌坐到地上。
“但葛良奈没有把王爷供出来!”手下赶紧说,“姓葛的很有担当,没说出王爷,也没说出叶大将军,只说是自己见玉心起,伙同南宫谨偷梁换柱,想要私吞龙髓玉。”
夏齐恒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太子有没有对他用刑?”
“有,葛将军是条硬汉……”
夏齐峰的手段夏齐恒很清楚,落到他手上,就算是铁罐也得被撬开一道口,葛良奈能撑多久他表示怀疑。
可他还有什么招可以想?
像上次那样,把罪名都推到叶钦身上去吗?他和北屏那边的所有事,都是叶钦出面打理的,他先前就长了心眼,没有留下任何书信类的证据,非要推,就算皇帝见疑,也没有证据把他怎么样。
可皇帝一旦见疑,他便不会再有前程可言!
他已经失去了南宫谨,如果此番再失去叶钦,就算能保住命,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朝中无人,夏齐峰想弄死他,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翠薇宫里,华妃已经处于疯癫状态。
“皇上,此事与恒儿不相干!”她跪在皇帝脚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恒儿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打龙髓玉的主意!不错,他先前是想过要娶那北屏公主,可公主最后并没有进齐王府的门啊!一定是太子对那宝玉起念!他和北屏才是一家的!”
皇帝眯起眼,眸中透着危险的冷光:“可若不是叶钦提议,北屏怎会送公主过来和亲?北屏对我东水边境多年不睦,此番忽然示好,还由葛将军亲自送来嫡公主!朕听说那姚玲珑本不愿远嫁,此番前来是迫于无奈,她可是北屏皇帝最宠爱的公主,爱妃不觉得他们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吗?”
华妃呆呆看着皇帝,他的意思是,北屏这次就是冲着龙髓玉来的,所以才要嫁嫡公主,以便能明正言顺地由葛良奈送亲?倘若是随便一个女人,由大将军送亲会惹人怀疑?
天哪,皇帝这心里已经是认定夏齐恒勾结北屏了!
华妃抖若筛糠,紧紧抱住皇帝的腿:“陛下,恒儿真的没有!臣妾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做这种事,定是……定是那叶钦,他自己打的主意!”
皇帝没再说什么,华妃性子冲动不会演戏,她这个表情该是不知情,难道这事,当真是夏齐峰设的圈套?
但无论如何,叶钦与此事都脱不开干系!
叶将军府里,花水云满手冷汗,几乎将钥匙握变了形,哆嗦地打开门,叶秦飞看到她有点诧异:“怎么是你?”
“你快走!”花水云挤进房间,“葛良奈出事了!被白相和季王抓了个人赃并获!虽然皇上现在还没有查抄这里,他是爹带到逞都的,爹脱不开干系!我放獒犬出去查探,这两日外面总有人盯梢,一定是要出大事了!”
叶秦飞倒吸一口凉气:“都是些什么人在盯梢?”
“不知道!我不认识!”花水云着急地推叶秦飞,“不管怎么样,总之你快走,就算这次将军府要出事,也不关你的事,你给季王和沐乐放过消息,他们会保你性命!守卫现在换班,你快走!”
叶秦飞深深看着她:“跟我一起走,放消息也有你一份!”
花水云摇头:“不行,娘吓病了,你走,我留下来照顾……”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秦飞点了穴,拦腰抱起来跃进黑暗中。
齐王府里。
夏齐恒今晚是不可能睡着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怨不得他看到苏一凡要惊得炸尸。
“淡定,齐王殿下!”苏一凡双手环胸坐在床边,“我是来救你的,现在,也就只有我救得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