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死伤虽然在预料之内,但仍旧很惨重。
“我男人死了……他死了……”
有妇人哀嚎着,“我可怎么活啊!”
有了这么个开头,哀嚎的声音便开始此起彼伏,让叶倾染十分头疼。
她倒不是烦他们哭闹,而是回头一看,死了一地的男人,不知道又有多少个家庭要破碎了。
流寇来一次就要死这么多人,虽然比起让流寇直接冲进来冲杀要好得多,但还是让他们原本就艰苦的生活又添了一抹悲惨。
那以后流寇再来,岂不是能用的人都要死光了?
楚青云似乎也有这个顾虑,于是将她拉到一边商量道:“我们得想个办法让流寇不再来,又或者说,在三皇子带领兵马过来之前,让这些流寇不再来骚扰百姓,也好减少伤亡。”
叶倾染点头:“是这个道理,但这些流寇都是不怕死的,进攻也是横冲直撞,无孔不入,毫无章法,要怎么防备才有用?”
“三皇子约莫还有三天就到了,我们只需要带着他们撑过这三天就够了,尽量不要再死人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哭嚎的妇人们,有些怜悯。
叶倾染心底也难受:“不如做些陷阱吧,既然流寇喜欢横冲直撞,那陷阱对他们应该很有用。”
“可以,只是要花费的人力比较多,他们现在可能也没这些心思了……”
楚青云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说道:“我男人已经死了,再这么打下去,你们的男人也是一个下场……不能再打了……”
这话一出,原本就难以调动的积极性,此时直接全无。
楚青云有些心急,上前劝道:“要是我们不反击,流寇会直接冲进来杀人,到那时候别说是男人,就是你们也一样要被杀的。”
“可我们男人死了,我们还有什么活头?况且先前你们没来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抢夺一些吃的,我们顶多就是挨顿打,从没死过这么多人,照这么下去咱们哪还有得活?”
不少妇人都跟着附和,认为不能再打了。
但叶倾染严肃地说道:“我们只需要再坚持三天,只要三天朝廷的人马就到了,那时候就不必你们再牺牲了,这三天里,我们也会想办法不与流寇正面交战,转而用其他更加安全的办法解决问题。”
“相信我们好吗?我们也不愿看到任何人死去,但更不想看到流寇冲进来烧杀抢掠,只要熬过了这三天,以后绝不会再有流寇为非作歹了。”
百姓们不再说话,女人们默默流泪,老人们面如死灰。
剩下的男人们也十分恐惧,害怕死亡是每个人的天性,他们也不例外。
虽说他们不太乐意,但在两人的劝说下,也还是按照安排连夜挖陷阱,在天亮时已经完成了一半。
他们轮流休息,终于在天黑之前把陷阱安排好了。
这些陷阱用来对付流寇应该很有用,但他们不方便出门巡逻放哨了,只能紧张地守在栅栏内,等待着结果。
他们这次变聪明了,但流寇也变聪明了,只是他们的聪明不过是从白天进攻变成了晚上突袭。
不过楚青云早有防备,亲自在屋顶放哨,老远就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在往这边来。
虽然夜晚看不太清,但在雪地里,这些人影还是很显眼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大喊,而是吹了声口哨。
百姓们心里有鬼,睡觉是睡不沉的,听到这声音立马就惊醒了,就算没有醒的,也要被他们起身的动静吵醒了。
很快,他们就做好了准备,提前拿着长矛守在了隐蔽的地方。
虽然陷阱很早就准备好了,但也不能保证所有的流寇都会中招,他们随时都需要补刀。
楚青云仍旧待在屋顶上看着流寇们的动向,倘若陷阱没能迷惑住他们,那就轮到他出手了。
他答应过百姓们,不让他们再有伤亡,所以即便是他死了,也不能再让这些可怜人再次遭受劫难。
不过流寇选在了夜晚行动,那个陷阱大概率是能够拦住他们的。
他们特意在陷阱上面盖了雪,与其他的地面没有任何区别,就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陷阱的范围了,所以才不敢出去巡逻放哨。
不出所料,这些流寇们果然大意,虽说这次的人数比上次几乎要多一倍,但他们的行动方式仍旧是横冲直撞的。
他们凭借着自己对地形的了解,用很快的速度靠近栅栏,而后便直接掉进了陷阱里。
陷阱挖得很深,在最底下立了削尖了的木棍,以他们的重量,掉下去必死无疑。
但这些人也不是傻的,前面的人掉进去了,他们便不敢往前了。
他们并不把同伴的命当回事,纷纷推搡着其他人去探路,但很不幸,楚青云在安排陷阱的时候,直接围了一整圈,没留半点缝隙。
这样的好处是流寇们找不到进来的路,而坏处就是如果流寇守在外面,他们会一直被困在里面。
但楚青云想过了,三天内三皇子必到,现在还剩两天。
他们手上的食物省着点吃的话,吃两天完全不成问题,只要熬过这两天就得救了。
为了找到接近栅栏的路,这些流寇们就已经折去了一小半的人手,剩下的也还在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后,他们停了下来,没有人再往前试探了,于是他们打算砍树座独木桥,直接越过满是陷阱的部分,身下的,还能做个梯子,翻过栅栏进到里面去。
叶倾染在暗处直接放箭,挨个射杀离得近的流寇。
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她又躲在暗处,流寇们完全找不到箭是从哪边射出来的,都挤挤攘攘地想要躲进人堆里,害怕被射杀。
但叶倾染丝毫没有手软,一连又射杀了好几个,生怕他们跑了。
流寇们此时只能等死不能还手,这才明白他们现在不能急着突袭了,开始扭头就跑,四散开来。
“他们走了吗?”有人问。
叶倾染眯眯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