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有些怒了,他不认为自己的猜测有假,这二人怎么看都是心怀不轨,尤其是刚才那迫切追上去的模样,绝不是好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千芊一直看错了这个疼爱他的伯父了。
一时间,他想起千芊的话,忽然意识到,千芊爷爷那古怪的临终遗言并不是多么摸不着头脑,原来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深意。
聂云的双眼愈发冰冷了,他最厌恶伪善之人,比任何歹毒恶人更让人厌恶,因为这种人会以他们伪善的面孔遮掩他们的歹毒,从而去伤害他们身边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事后又依旧道貌岸然地做着别人眼中的好人。
正如他的大伯,若不是聂家骤变,他也不知道大伯会是那样的人。
侠溪谷谷主,在见到聂云的那一刻,便如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被那凌厉如刀的目光盯着,他眼神闪躲,像是能刺穿他的内心一般,他害怕,他以他那聪明的大脑飞快计算着如何用一个精妙的谎言来求生,但在这道目光下,他感觉自己的虚伪无所遁形。
眼前之人,分明认定了他图谋不轨。
“说,到底怎么回事?”聂云的神色愈发冰冷,元力仿佛凝聚成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侠溪谷谷主握在手中。
侠溪谷谷主只感觉浑身欲裂,即使刚才未死,也快被这只大手生生捏爆了。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说,我这就说……”
他骇然失色,那股凛冽的杀意是如此的血腥寒冷,仿佛置身于一片肃杀的战场,而他将是下一个战死沙场的人,对方就是那手握屠刀的刽子手。
聂云神色越来越冷。
听着对方的话,此时连黑豹都杀意爆涌,他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同样也经历过血腥的背叛,最痛恨的无疑是眼前这样的无耻之徒。
“畜生!”
“对,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前辈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他不想死,他身为侠溪谷谷主,还有大好的前程。
黑豹大怒,刚要出手宰了对方,聂云却是伸手制止了他,他同样杀意冷冽,却注意到一点,千芊姐弟不过是两个普通人,但似乎有着不一样的价值,不由冷道:“说,你那属下为何要对千芊到底有何企图。”
侠溪谷谷主被吓坏了,直到真正面临死亡,才知道死亡的恐惧,何况眼前是一个看似人畜无害,却十足的刽子手,杀人狂魔。
他惊魂未定,此刻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怎么就一直没有强势问出缘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知道,对,他知道,从始至终,我都不明白他为何对千芊一家如此感兴趣,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聂云松开了他,他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不知道,偏偏他们杀错了人,真正知道情况的人,已经被他一击毙命了。
侠溪谷谷主被放下,一下子跌坐在地,他满脸的惶恐,眼前的人太可怕,他那竭力拉拢的得力属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跟土鸡瓦狗一样,而他在对方面前,更是渺小如蝼蚁。
胸口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若不是对方刻意不让他死,此刻他早已经毙命。
他双手撑地,惶恐地朝着后面爬去,狼狈地起身,他连滚带爬。
活着的感觉是这么美妙,他丝毫不介意此刻自己的狼狈模样。
黑豹刚要说什么,却见聂云静静地伸出手来,伸手一点,一道青色指劲破空而去,连老黑都几乎难以捕捉,而他更是清楚,这不过是前辈冰山一角的力量而已。
“我可没说放过你!”
噗!
指劲破体,自背心穿过,一捧血花洒落在灌木上,侠溪谷谷主脸上保持着那庆幸余生的扭曲笑容,轰然栽倒而下。
“他们身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你去收起来吧,把这里处理一下!”
“是!”
两具尸体,死不瞑目。
聂云有些遗憾,他觉得千芊一家应该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此时的他反倒是能理解为何千芊的老家那么远了,或许也是有些苦衷。
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收回目光,修炼的黑暗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实力很难每一步都轻松走过,防住每一道来自暗中的冷箭。
……
千芊带着弟弟千毅,小家伙哭着哭着已经睡着了,这么大的人,被姐姐一路上背着,也不害臊。
望着身后熟睡的小家伙,千芊心头涌出暖意,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心中略微有些担心,他总觉得前辈和帮主黑豹应该和他一起回去才是,可是偏偏临时改了主意一样,女人的直觉让他觉得,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不知道而已。
噗呲!
忽然她忍不住一笑,端的是明媚了整个森林。
两位前辈哪里是需要她担心的,别说前辈,就是帮主黑豹,如今浩元城有几个人能与之交手?
忽然感觉身后有动静,偏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前辈已经落在他的身旁,一身月白长衫,连黑纱斗笠也摘了,露出真容。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英俊的脸,消瘦而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冷峻之感。
但千芊总觉得,一旦少了那份畏惧,这张脸并不如何冷,反倒令人忍不住亲近。
或许,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
“睡着了?”
“恩,小家伙哭得伤心。”
“习惯了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重感情不是什么坏事,但也要学会坚强,没有人会怜悯弱者,也不该需要怜悯。”
千芊微微点头,虽是身为女子,但这个世界的法则便是如此,她早有体会。
虽然心疼弟弟,但她知道,总归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过些日子我把最后的事情办完,就送你们姐弟回家吧,基本上也算是顺路,跟我讲讲你们老家的事吧!”
千芊一喜,也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完成爷爷的遗愿回老家而喜,还是因为前辈愿意聊她的事情而喜,脸上的笑颜悄悄灿烂了些许,让整个森林都更加明媚了。
“老家很远,我出生的时候就在浩元城了,没有见过老家的样子,小时候只有从爹爹和爷爷口中知道一些老家的事情……”
千芊脸上的笑容很纯真,或许只有放下一切防备,才能露出这般久违的少女模样。
聂云一点也没有打算将侠溪谷谷主的事情告诉她,既然要离开了,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