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眉梢:“不服气?”
“服气。”
“不服气可以直说。”他悠然道:“提意见的人容易获得尊重。”
“我当然不服气!”这可是他让我直说的:“要怪也要怪打扫垃圾的人,也可以怪老天爷给你刮来这一阵风,我又没有杀狗的主观意愿,凭什么要把我扔到那种地方去!”
他斜睨着我:“所以你还不知错。”
“知错了!”就这样还说什么提意见的人容易获得尊重?
他泛出一抹笑:“那还啰嗦什么?”
流氓逻辑!他是故意的,我不由急了:“那是因为……”
“好了,”他猛地一板脸“说点正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问:“今天下午谁来过?”
“你未婚妻。”
他蹙起眉:“你疯了?”
“她说你们俩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那翻译过来不就是未婚妻嘛?”虽然我决定不计较这个,这个火坑谁想跳谁跳,但蒲萄那种“通知”的态度实在让人不满。
他靠回椅背上,将香烟含进嘴里,划了火柴,眯起眼睛点燃了它。吸时露出一脸陶醉,简直就像个瘾君子。
我问:“我能不能提个问题?”
“提啊。”
“她真的是你未婚妻?”
“我已婚啊,蠢猪。”他剜了我一眼。
我居然感到了一丝贱兮兮的欣慰:“那她说的都是假的啰?”
“真的。”
“……”我听不懂了。
“先跟你离婚才能办订婚宴,那之后才能称她作未婚妻。”他笑吟吟地看过来:“所以珍惜现在吧。”
我忙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他目光一凛:“怎么?”
“我是……”我竭力挤出一个快乐的表情:“太兴奋了。”
他歪过头瞧着我,无声地冷笑。
我被他笑得浑身都不舒服,便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去洗被单了。”
他蹙起眉:“你不是打扫房间?”
“是啊。”我连忙说:“可是洗衣房的人非要说我去的东西应该自己洗。”
他撇了撇嘴。
“这样很不合规矩吧?”
“合啊。”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假笑:“我的规矩就是家里要干净,你不能白吃白住。怎么分配与我无关。”
“喔。”
“蠢猪。”他瞪了我一眼,朝床边努了努嘴:“去吧。”
我回到洗衣房,打开洗衣机,发现我的床单不见了!
洗衣房里仍是之前的小男佣在班,我连忙过去问他,他却一摇头:“我不知道。”
“我把床单放进去的时候,你就在这里坐着呀。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就是不知道。”他瞪起眼睛:“如果你把床单送来了,那就拿交接票出来嘛!你拿不出来就是没有送来。”
“明明是你不肯给我开票,要我自己把床单拿过去洗啊!”
“那证据呢?没有证据就请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我俩僵持不下,只好叫来林叔。那小伙子嘴巴很溜,我不好抢话,很是吃亏。
林叔听完他说的,就转头问我:“你有交接票吗?”
“我是因为……”
“我是问你有没有交接票。”林叔打断我。
“没有。”
“那就赔吧。”他说:“你去找财务计算一下损失。”
林叔转身出去了,我连忙跟上解释这件事,林叔这次好歹听完了,却说:“那还是要你赔。”
“可这是他刁难我在先。”
“他刁难你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说:“现在你东西也没了,交接票也没有,你拿什么证明自己?”
“我不能查监控吗?”
“监控得由繁先生亲自许可。”林叔压低了声音:“那几条床单倒是不贵,但先生非常喜欢。想想Tom的事,我劝你还是先别惊动先生,下次学精点吧。”
就算我想找繁音调监控也不行,因为他跟我说完那几句话就走了,直到晚上也没回来。
我被这事气得睡不着觉,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我已经在睡前翻遍了洗衣房附近的所有地方,却都没有发现床单的所在。房子太大了,即便它不动地方,凭我自己也至少要找个四五天。但偷床单的人肯定会不停转移,而我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休息,肯定是找不到了。
可既然繁音十分喜欢,他就肯定会问起来。现在找他调监控,如果找到也许他最多打我两下。如果等床单被人弄烂或者带出别墅,那他肯定又要掐死我。
于是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给繁音打个电话。然而刚拨出去,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是林叔。
我挂断手机,接起林叔的电话。他说:“苏小姐,先生和小姐回来了,你快下来。”
小姐?
繁星?
我连忙披上外套跑下去,阿昌就站在楼梯口,领着我来到一扇门前,说:“先生让你进去。”
这个房间平时锁着,我没进过里面。
我问:“要我做什么?”
“小姐的身体有点不舒服。”阿昌轻声说:“先生要你进去哄哄她。”
以繁星跟我的关系,普通的事肯定不会找我。这别墅上下只有我一个女人,肯定是女人方面的事。
原来这个房间是繁星的卧室,也是个套间,外面是小客厅,装潢很温馨,一面墙壁上镶满了玻璃展柜,里面摆着满当当的动漫手办。
林叔也在外间,身后跟着厨师,手里端着汤盅。
林叔把汤给我,帮我打开门,里面摆满了毛绒玩具,欧式的公主小床上罩着淡粉色的帐子。
繁音叠着腿倚在房间角落里的兔子沙发上笑,床上有个小鼓包,显然是繁星。
我一进门,还没开口说话,繁音就立刻朝我招手:“快去跟她解释一下,什么叫月经。”
果然是这事……
繁音笑着出去了,我把汤放到桌上,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问:“繁小姐?”
被窝里传来一声大吼:“出去!”
“好凶啊。”我说:“快起来,阿姨告诉你什么叫月经。”
“我知道!出去!”算一算,她应该是第一次来,大概因为太害羞了。
我问:“那你会不会用卫生棉呀?”
她不吭声。
“起来吧。”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这是好事,这代表你长大了,没什么可丢脸的。”
她哗啦一下掀开被子,黑着脸坐了起来,用眼睛剜着我。
“有人去给你买卫生棉吗?”
“没有。”
“那我有,你嫌不嫌弃?”
她还瞪我。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等我去拿,好不好?”
她嘟起了嘴巴。
我回了卧室,繁音正靠在床边,手里拿着我的卫生棉,不停地抽拉它的塑料导管。其他的各类卫生用品都散落在他身边,显然他已经都翻过了。
我拿着袋子捡那些东西,听到他说:“你几岁来的?”
“十三岁。”
“那我女儿怎么九岁啊?”他有点苦恼:“她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人跟人不一样呀。”我说完不由一愣:“九岁?”
他点头。
“不是十一岁吗!”她个头看着都快一米五了!
“九岁。”繁音一脸认真:“她妈妈是白人。”
“那十一岁的是谁?”
“我妹妹。”繁音蹙起眉:“你怎么知道?”
“我老公告诉我的。”
他瞥了我一眼,随后又陷入纠结:“九岁实在太早了。”
“那你就带她去检查一下。”一看他就连常识都没有,九岁来属于正常范畴。
他点了点头,随即猛地坐起身来:“就你吧。”
“啊?”
“我妈妈没空,就你去吧。”他下了令:“明天一早领她去看医生。”
那感情好啊!我趁机说:“那我有条件。”
他微微眯起眼睛:“说来听听?”
“等下再告诉你。”
我拿着东西回到繁星的房间,给她详细讲解了卫生巾和卫生棉条的用法。她非常不喜欢:“好恶心。像纸尿裤一样。”
“那你用棉条。”我也觉得这个比较舒服:“但得经常换。”
“不要。”她眉头皱得更紧。
“又为什么呀?”
“这个要插进去。”她咬住嘴唇,涨红了脸:“我会怀孕的!”
呃……
“这个东西没有精子。”我说:“有精子才会怀孕。”
她梗着小脖子瞅我,一脸的不信任。
“当然我还是建议你用这个。”我说:“我怕你记不住经常换它。”
她没吭声,歪过了脑袋。
我找来她的小内内替她贴上,让她到衣帽间去换上。床单上弄了很多血,我一边换,一边想起我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特别害怕,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每天晚上都梦到我因为不停流血而变成了一具干尸。
如果有妈妈的话,肯定就不会有这种恐惧了。
收拾好之后,繁星也畏畏缩缩地走出来了。她想必还无法习惯,走路的姿势异常别扭。
我瞅着她钻进被窝,问:“你吃饭了吗?”
她摇摇头,依然嘟着脸。
“我让他们帮你热汤。”我问:“你还想吃什么?”
她露出纠结:“我能喝汤吗?”
“能呀,为什么不能?”
“喝汤会把我的血化开。”她皱着脸说:“血会流更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