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那好吧,不过你打算把我饿到几点?”
“嗯?”
“干活不管饭么?”他摊手:“请个费用也要给饭吃。”
“噢!”我被他逗笑了,“当然要管饭,中午好吧?中午我请你吃饭。”
“OK.”
之后我便回去了,周助理在路上告诉我,蒲萄一行人仍住在那边,他们的窗户玻璃经过了特殊处理,从外面无法观察到,因此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那套房产的名字不是她,也不是繁音,而是一个陌生人,值得注意的是,他也是德国国籍。
调查这个人的身份需要一段时间,而韩夫人依然没有消息。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催催她,我担心蒲萄走了。
终于到了家,我已经累得要死,虽然是坐在轮椅上,但也穿着高跟鞋,受伤的腿有些难受,不知是因为鞋子还是酒精。不过我的精神十分充实,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无聊了,竟然记住了许多宾客的名字和相貌特点。这令我觉得振奋:我承认,我一直很在意繁音的话,他说我是怨妇,嘲讽我没亲人没朋友,我心里觉得愤怒,可愤怒没有意义。我觉得我是被他耽误的,我原本前途光明。我觉得委屈,可委屈也没有意义。
进庄园大门时,里面空落落的,看来繁音不仅自己跑了,还把人也领走了,还真是绝。
进去后,自然也没什么人迎接,周助理问:“需要安排些佣人么?”
“不用。”韩夫人这里不需要太多佣人,因为机器很多。我一直觉得这代表了她对人类的不信任,因为这么大的房子让人觉得孤独。
我怪累的,便上了楼,先到衣帽间去换衣服,再泡个澡。
浴室里很温暖,除了腿必须悬着有点累之外,其他的已经堪称最好。氤氲的空气令人觉得疲惫,我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朦胧中传来开门声。我想睁眼,却太累了,眼皮好重,怎么都睁不开。
只觉得有人来了,似乎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这感觉既像真的,又像是幻觉。
忽然,有东西贴到了我的脸颊上。我打了个激灵,试图睁眼,却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梦魇。
与此同时,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到了我的嘴巴上。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太困了,也因为这感觉真温柔,我没有反抗。任由他亲着抱着抚.摸着,再这样温暖的水里,我一生都不曾体会这样的温存,就像一场梦。
突然,我的身子被人一翻,等我睁开眼,一切都晚了。
面前是浴室的墙壁,男人的手臂缠在我的腰间。我低头看过去,他的手抬了起来,捏住了我的下颚。我被迫扭过头,四目相对,他看着我的眼睛,又探过头来吻住了我的嘴巴。
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木已成舟,我心里没有挣扎的念头,就这么从了他。
幸好繁音也没有胡来,整个过程还算舒适。之后我不想动,而他仍搂着我,湿漉漉的嘴唇不停地亲吻我的肩膀。我又开始犯困了,便闭上眼不说话,心里嘛……五味杂陈。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繁音的声音传来,问:“困了么?”
“嗯。”
他的手掌往下探,抚摸着我的小腹,问:“你高兴么?”
“嗯?”
“你不担心么?”他说:“明天没人陪你。”
我问:“你下午跟蒲萄聊了什么?”
他没吭声,把下巴放到了我的肩膀上,他那颗脑袋那么大,很沉重。
我斜了斜眼睛,问:“不想回答么?”
他的眼睛也在看着我,目光深不可测,“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清楚。”
我问:“最近一次跟她做.爱是什么时候?”
他说:“忘了。”
“是太频繁所以忘了?”
“太久了。”他的语气中尽是不耐烦。
我说:“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你喜欢她那种女人。”
他没吭声。
“现在还喜欢么?”
“灵灵。”他彻底烦了,但幸好他没有发怒,而是搂紧了我的手臂,颇为无奈地说:“今天是我错了,别生气了。”
我便说:“费怀信下午来找我,说你跟他一起走了。”
“嗯。”
“新加坡没这么快往返吧?”
“我没去。”他像一只猫咪那样用脸颊蹭我的肩膀,间或动腰往里钻——他一直都没出来,我不知道他想干嘛。
我瞟向他:“这样诳费先生好吗?”
他也看着我,没回话,用手不停地在我的身上抚.摸.揉.捏,在水中用腿勾我的腿。
我知道他的意思,身体动作这么多,此刻他内心很紧张。他什么都要别人来求他,自尊心强得堪称病态。
我说:“我想你是好意,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但我其实可以。”
他不动了,我感觉他的身体正在僵硬。
“我请了孟简聪,他答应明天陪我一起去。”我说。
他松开了手,我从水中坐起了身,毕竟只有一条腿,还被他压着,我的动作很艰难,推不开他的腿,便说:“让开点,我要出去了。”
他没动。
我扭头看向他,他也看着我,半干的头发遮掩着他的眼睛,但遮不住他不加掩饰的愤怒。
我没说话了。
“你是不是疯了?”他开了口:“叫外人陪你去做这种事?”
“我觉得他是很可靠的,我养父甚至请他们来公正继承人文件。”我说:“何况文件是我自己签署,法律方面也有律师团,他只要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骗我的地方就是了。”
他腾地一下从水里坐了起来,瞪了我一眼,起身出了浴缸。
我也慢慢出去,自然比他动作要慢得多。等我吹了头发,抹好了护肤品,坐着轮椅出去时,他正坐在露台的沙发上,已经穿戴妥当,是要出门的行头。
我正想爬到床上去睡觉,繁音便开了口:“过来。”
我没理他,他提高了声音:“过来!”
听语气就知道在发脾气了。
我便回到轮椅上,过去了。
他叠起了腿,摸出了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靠到了椅背上,沉着脸说:“我这就回去。”
我没说话,只觉得困,特别困。
他也没有看着我,而是看着自己的正前方,那边空空的,要有也只是树。他说:“离婚想要多少钱?”
我没说话。
他又说:“孩子都归我。”
我说:“我不同意。”
“不同意。”他冷笑:“你以为没有我你能蹦跶几天?靠你那些姘头?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跟着你送命。”
我没说话。
他又道:“孩子送到我妈那边养,我没事不会过去伤害她们。”
我问:“你现在是在跟我谈离婚么?”
他瞟了我一眼,“嗯。”
“你想什么时候离?”我问。
“我一回去就准备。”他说:“不过在法律上,你我离婚,你拿不到什么钱,孩子会判给你,但我建议我们私下谈好。孩子给我,钱你随便提,不会影响你的探视权。”
我沉默,他又说:“我劝你看清,自己作死没关系,不要带着孩子一起搞事。”
我说:“滚。”
他看向了我。
“滚。”我说:“现在、马上、立刻回去,我不要钱,孩子给你,就这么定了!”
他一愣,看向了我。
“听不懂吗?”我说:“我都同意,去办。”
他还是不说话,侧过了脸,重新看向了外面,吸着他的烟,摆出一副不想与我多做争端的架势。
我说:“还坐着干什么?赶快回去办啊!你可不可以别这么自信,觉得没有你我就不能活?我巴不得没有你!滚去办啊!”
他按耐不住了,看向了我,阴沉着脸说:“你搞清楚,这里是我家。就算要滚也轮不到我。”
“好。”我的确把这个忘了。
既然不让我睡了,我索性也不睡了,操作轮椅来到衣帽间,拉开衣柜拿出衣服,开门声便传来。繁音的身影很快就到了我面前,劈手夺过我手里的衣服,问:“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我滚啰。滚回我家去住。我说:“把衣服给我。”
“我吓你的,”他的语气微妙地软了下来,“一时生气而已,不是真的要跟你离婚。”
“我没吓你。”我说:“把衣服给我。”
“茵茵才一岁,我又不可能起诉你,法院又不支持!”他提高了声音:“苏灵雨!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我说:“法院支持,你可以说我打你。”
他没吭声,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我说:“把衣服给我。”
他反而把它扔进了角落,依然挡在我面前,说:“算你赢了,可以么?”
我没说话。
“我以为我说我不管你了,你能来追我,让我有点存在感。我以为你就算感情上不需要我,明天的正经事也不能没有我,你至少会考虑到这一点。我没想到这种事你会找他,我吃醋了,所以想吓吓你,让你明白这么做的严重性。”他像是豁出去了,真是完全不要面子了,“你看不出来么?”
我的气消了一大半:“你真幼稚。”
“我本来就幼稚。”他说:“毕竟我是精神病。”